第六篇【接触】第八章(6)

LP进入超引力轨道，四周是一百零二小时四十分钟的黑暗。
火山覆盖着雪，亦或是火山灰，纷纷扬扬。火山灰中生长着森林，亦或是草丛，郁郁葱葱。草丛中遍布着碎石，亦或是黑色的花朵，杂乱无章。这一切都映照在光滑的水珠表面，如梦似幻。
岳辰的生命似乎走到了尽头。
水珠沿着蛛丝滑下，它经过的地方乌云散去，露出其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当中有人一次又一次地擦亮一颗燧石，但是却迟迟生不起火，只擦出一片又一片的火星。像黑色的石头沉进血色的湖泊中一样，血色的火星也沉进那片黑暗。水珠走到了它的末路，蛛丝不再延伸，好像突兀地断裂，又好像穿过了一块无限宽广的黑色玻璃。水珠撞了上去，破碎了，变成一摊小水珠，散落在那块玻璃上。它们又慢慢合拢来，变成了原来的水珠。但是黑色的花朵不见了。水珠再一次撞上去，破碎了，变成一缕雾气，笼罩在蛛丝周围。它们又慢慢凝聚起来，变成了原来的水珠。但是葱郁的草丛不见了。水珠再一次撞上去，这一次，变成了无限宽广的冰。然后，火山爆发了，冰层被岩浆融化，又变成了原来的水珠。这一次，玻璃不见了。蛛丝继续延伸，水滴滑到了蛛网中央。

在那里，第二颗水滴从另一根蛛丝滑落过来，它们汇聚在了一起。然后，第三颗水滴也从另一根蛛丝滑落过来，它们汇聚在了一起。第四颗、第五颗……汇聚成了一颗大水滴。
这时，黑暗当中的人最后一次擦亮了燧石。水滴的表面映出火把，还有一双猫一般闪着幽光的眼睛。
水滴在火把的热度下挥发得一干二净。蛛网也被烧成了灰烬。
似乎是在九十亿个无穷无尽的梦境之后，岳辰醒了过来。
杨睿涵坐在他床前的地板上看着他，说：“我们明天就回地球。”
佩恩选择了留下。他在LP进入超引力轨道之前乘坐逃生艇脱离了舰体，重返朱诺的大气层，最后降落在第一高地上。
狼人也在那里，用两条后肢站立在高地中央，仰望着两轮满月，并没有在意降落在旁边的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