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接触】第七章

7.
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无限延伸，直达天边朦胧的雾气，将一望无际的平原整齐地切割成两半。卿越眼中的世界就被这条竖直的柏油路和远处虚幻的地平线均匀地分成了三部分。公路两侧的风景不断地发生着变化，空气中的腐臭味越发浓厚，路上和四周的平原上散落的物品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卿越的长发露在头盔的外面，疾风刮着她的发梢上下飞扬。引擎的轰鸣声显得空旷而寂寥。
她在一辆侧翻的白色厢式运输卡车旁边停下，卡车头一半悬挂在高速公路的围栏外面，一台自动贩卖机就卡在车厢尾部的两排大轮胎之间。卿越把摩托跑车停靠在道路中央，然后一脚踹开了贩卖机的玻璃门，从中取出一袋已经过期的面包、一根快要过期的巧克力，还有一罐明年才过期的汽水作为午餐。两年前她在上海就是这样和拾荒者一起生活的。
海平面每间隔数年就会发生一次大涨落，漫过大半个上海地界，把所有的物资都漂浮在水面上，退潮的时候再把它们挪往东部，随意地撒在平原各处。拾荒者就跟随海水，涨潮时逃往内陆，退潮时又回到原住地，靠搜刮潮水带来的物资以及领取政府微不足道的救济生存。至于哪个地区能解决温饱问题而哪个地区只能饥不择食，完全取决于潮水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