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2)

孟鹤堂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到这里来。他当然没有被抛弃，他进入到这里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或者从身份来说，他作为恋人来参加一场葬礼。
孟鹤堂跟着管理人员穿过长廊高墙，穿过花园喷泉，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见到了他要见的人。白色的被单从头盖到脚，一旁的负责人员掀起一角露出年轻人的面容。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孟鹤堂拿指尖掐着掌心，尽量维持自己的表情，不让别人窥到一丝一毫的心情波动。
流程走的很快，孟鹤堂向专业人员略一颔首，礼貌的退出屋子，腿弯打颤，几乎摔个趔趄。有人扶他一把，被孟鹤堂躲开了。

他跑的很快，像是要甩掉什么东西一样。他摔倒了，也不愿意费力气站起来，干脆蹲在医院角落里，抱着膝盖歪头去看院子里繁茂的植物。它们冷冰冰的立在那里，好像看得见墙外的日光，好像看不见。
他懒的起身，觉得这样蹲着也挺舒服。于是一蹲就不知不觉蹲了整整一个晚上，脑子里一直乱七八糟的想东西。
什么都想，不管是小学门口扎满糖葫芦的稻草垛，还是绷着脸看小年轻摘花的大学教授，或者是地铁站偶尔碰到的漂亮姑娘，她们的裙角飘飘柔柔，像一只在云朵上翻跟头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