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玄】解忧(2)

眼神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柔和，明亮，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怨恨，杀气，阴森恐怖，眼神能杀死人此时就是这般。
地上的师青玄没有了往日的风姿卓韵，他素来爱干净整洁，此时也脏得不如街上的乞丐，只是那张脸依然白净，在满是猩红的血泊里甚是耀眼，像冬日雪渣里被踩烂的红梅。
他双眼紧闭，拧紧的眉头透着痛苦，夹着绝望，气息微弱，如跌落的流星，黯淡无光，即将毁灭。
就是这个快要咽气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夺走了又享受了黑水沉舟原本该有的一切，害得他家破人亡，含恨而死成绝，活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水鬼蜮，每天过得凌迟一般。
往日的种种又浮上心头，宛如挖心的疼痛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袭遍他身体每个角落，疼得他全身青筋暴露，捏紧刀柄的手过于用力而指关节惨白得可怕，所有的怨恨全部集中于手里的刀柄上。
他缓缓的举起了刀，整个人如走火入魔般抽搐着，脸部肌肉不停地抖动，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正常的颜色，全部是可怕的血色和怨恨，就连他周围都是黑气环绕。如若不是这鬼府结实牢固，恐怕也要被这强大的怨气给震塌了。

“啊，……”他砍了下去。
“明兄，对不起……”在地上的人奄奄一息喊出了这几个字，继而两行清泪也随之漫出红肿的眼眶，他有着从来没有过的从容淡定，嘴角还勾出一抹浅笑。
他一心求死了。
黑水沉舟的屠刀在离那人雪白的颈脖不到分毫时顿住了。
他的心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各种声音缠绕在一起像个伏魔咒一般回荡在他在他耳边，让他分神，头痛欲裂，整个黑水岛像在摇晃一样，他双目圆瞪得快要流血了，脑子里一直充斥着亲人的惨叫，还有那熟悉的嗓音唤着“明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下不去手？
贺玄憎恨这样的自己，他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妹妹，对不起那些摆在冰冷的灵堂里的骨灰，更对不起自己这百年来所受的一切屈辱。
血海深仇，马上就要斩草除根，他却在这人唤他一声“明兄”时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