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接触】第五章(4)

在女接侍位于下城的简陋家中，床头柜的暗层里藏着一本《新约圣经》。她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和起居就是信主，然后嫉妒他人，接着再忏悔自己的嫉妒，最后再信主。
和女接侍一同值班的男接侍同样年轻，在他天蓝色的剧本里自己是那个亿万富翁，而他绝对不会抛弃像卿越这样的女子。男接侍在下城的住处和女接侍只隔着一条街，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以后可能就会和女接侍结婚。但他不信主，所以他们两人之间要么有一个人妥协，要么就得在争吵中过完平庸的下半辈子。
卿越在两个接侍的眼中读到了久违的杀意，但这种杀意脆弱如糖丝，跟曾经追杀她的潜伏者扯不上半分钱的关系。即便是凭借卿越对人类浅显的了解，她也已经能读出这种如海上浮冰似的杀意来自于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而在那之下的海才是人类深深的恶意。不过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嫉妒的地方，既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也没有舒适的栖身之所，更本质的是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过去，也没有可以看得到的未来。甚至在两个接侍之间，卿越感受到了爱情，而她没有。即使有过，也已经失去了。

现在她只想回到来时的地方感受一下，之后的一切都交给命运——无论是在她所看的电视里面还是在她所听的音乐里面，人类是多么喜欢使用这个词语。
酒店的空中停车场内有一辆纯黑色的赝动力摩托跑车，买下这辆跑车之后卿越几乎就是身无分文了。她通过声纹启动了引擎，再用指纹解开了轮胎锁，呼啸着驶出了停车场。圣兽大厦位于苏城的正中心，浮空的车道呈双螺旋形缠绕在大厦周围，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朝外分支，通往错综复杂的绕城车道。卿越沿着双螺旋其中的一条盘旋而下，加速穿过空中的全息广告界面，然后转向东方，朝离开苏城前往上海的道路驶去。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侧面全都被点亮，预告着三天之后的壁建成一百周年庆典。
决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这让已经有六年没有碰过隐棋的衢也产生了一些兴趣，但现在不是沉迷于对局的时候。五步之内，宇的信号来源没有发生位移，其精确坐标也已经确定，那是93区西南方的一片稻田，无论是浮城政府官方还是星刻内部的资料都显示那是一个无人区，这更加让衢确定了宇这个人非同一般的身份。衢立刻离开直播指挥室，从星刻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进入星刻的内部交通站，然后前往位于第6区的行动总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