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傳奇 ｜ 還魂(4)

第一個了后是句點子，所以不童不怎么亢奮，稍牽帶點百無聊賴，環在冬季草叢。微風吹走夜露，葳葳蘗蘗，秋以后草地就黃，太陽一閃，熱乎里嚶上一個兩個枯瘦馬蜂，嗡嗡嗡嗡，小童眼球注意，聲調下降，頭個早看住小蜂子，偎它走，偶然發現個敗晚的婆婆丁，湖藍曬淺，昨夜一雨，風里伶仃。婆丁叶缘回来蜂子，喙子啜它，叶子荣盛。相继看到一朵、三朵，都过来，比它绽开久，蓝絨絨、密密麻麻。他想問第二第三小兒，怎么不紫了？小二小三拍他手背，他一震醒，賣大力，和反對派一路喊——一點了。
他有時笑后想，怎么晚上也能聽到。
三個小孩子，萬家燈火明滅，他和她一絲不茍找人：哎？你藏好了么。啊……？
半天沒動靜。
嗯！我……藏好了，你怎么，不過來，啊？
那是近秋，卻也寒瑟，漫天是樓，但是很涼的，一個兩個童聲，認真、急迫，淡淡彌漫。冬青眾，橡皮樹，野香椿，兩三只落單蟲熒，商量重要事。樓上有人看，也沒人看，他們不在乎，也在乎。越來越清晰，聽來越清孤，不害怕，照舊喊，隔樹隔人，繞人找聲。她怕他看不見她藏好，說給他，知道結果他恭敬答應。他常笑這幫小人，寒夜獨守熾誠，仔細聽她怎么說。

這種游戲如今又還魂。想到后他覺得丟了點什么。
他反而對滿地小地滾不煩燥。有天，還在這間小屋，看著電視。靜悄悄地，他逐漸分辨出兩個字，爺爺。他連說兩次，他聽，感覺是樓上。這是種類似撮完花生米衣子，陸續下掉末末的音量，破碎、懶慵，散斷間拾力，叫完滿足地凄涼。是忽地墜下，他回顧家人就是一笑，晚間窗外，隨處盡是漆黑，偶有一二盞黃燈，孤孤伶，里邊無人。他就這么掉下，沒人答應，他甚至添焦迫，趕緊追加了。他想這小兒根本才落地大小，剛剛由人攬，老人眼不錯瞅，但沒話，他有，他倒是全有。也可能并不在一堆兒，爺爺離開他一會，他看見，喊完，眼里有他，他拐个弯子，见不着；眼里没有，他老人家慢悠着，他小眼隔着白墙等。
这个声音说了兩遍，自个停住，他感到怎么这么冷。他想自己，抛到沙漠地，找北不知道北在哪，他母亲不止一次说，还是往北，北边凉快。他一人，尽往北看，站在朝北地方，怎么看不见北方。一下子降落八仙桌畔，給他剩下惟一的家人，正裹紧灰袄，冲他笑刚才掉下来的爷爷。他想笑，楼上小儿，怎么片刻变大，尝到辛酸滋味。
灰落兒落兒的。
早上，他洗漱或洗菜，樓底也切菜，嗝——濱，嗝——濱。玻璃板子上沒水，干著，她再放刀，中間間了很長時間，有時他都洗完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