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随笔(6)

看到如此大的排场，城门官丝毫不敢怠慢，早已城门全开，供这行人通过，到了城门前，轿子上下来一人，正是今年新科榜眼，青姑娘朝思夜想的关白。消息如风卷过任城，关白还在城门前与乡亲逗留之时，城中就已人人皆知此事，按说天寒地冻时，少有人出门，但都想沾沾榜眼的喜气，于是乎，城门道路两旁被围的水泄不通，在关白的示意下，衙役也没有强行开道，这样一来，关白反而在城门前耽搁了下来。
木府这边，关白回来的消息，是鹿鸣带给青的，当时他在街上正为府上买些过冬的木炭，听到榜眼回乡的消息，都没顾得瞧上一眼就跑回了木府。青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就像回魂了般，过去几年的丧气一扫而过，脸上羞涩的红润更是如用了腮红般，美艳动人，来不及过多收拾，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得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就急忙往城门口奔去。鹿鸣担心青摔倒有闪失，也连忙紧跟其后，路上积雪被看热闹的行人踩成了污泥，青已小心的不被弄脏衣衫，耐不得心急如焚，溅起的污泥染的长裙墨梅朵朵，追不上青的鹿鸣，也只得把伞别在腰间，边追还边想着小姐会不会被雪淋坏了身子。
且说城门这边，乡亲多如过江之鲫，祝贺声此起彼伏，关白依次回礼。旁有怀春的少女，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着新晋榜眼的样貌，关白本就样貌出众，又得金榜题名，如今衣锦还乡，意气风发，更显得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后又有关白私塾中的好友，闻声前来道喜，关白连忙与好友互问冷暖，几刻过去人城门人反而越积越多。停顿多时，听得外面如此热闹，轿中之人也生好奇之心，掀开轿帘，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小鹿乱撞，绕是她见过大场面，这被乡亲围住的场景还是让她脸红耳赤 。

瞧到后面轿子有一名妙龄女子，乡亲们再起骚乱，纷纷起哄问关白公子轿中为何人。关白耐不住大家的抬爱，只得告知轿中为他在京城中订下婚约的娘子，是当今朝中户部侍郎的爱女，两人在京城书院相识，不久前订下了婚约，此次前来也是为了陪同关白一同面见父母。这下刚才还在怀春的少女消了想法，与那轿中女子相比，她们仿若珍珠旁的米粒，又像是萤火与皓月争光，要论地位，她们更是低贱到土里去了，自惭形愧下，几名面薄的少女更是转身离去。
少时，知县和夫人闻讯赶来，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连忙让出路来，知县夫妻来到轿前，连忙抱着儿子嘘寒问暖，知县夫人更是泪流不止。稳定情绪后，关白来到了轿前，将轿中的女子引了出来，这女子身着盘金彩绣棉衣裙外披软毛织锦披风，肤白如雪，双眸亮似琉璃瓶，宛转蛾眉，朱唇皓齿，似有沉鱼落雁之姿，又在那京城的大院中养的气质不凡，初一亮相，便使得两旁人惊为天人。女子下轿后连忙向两位长辈施万福礼，连带着也向周围人施了几礼。
世间事就是如此无巧不成书，女子施礼后，起身不便，关白连忙去扶，此时，青已奔跑而来，望到眼前一幕，起初有点困惑，再看两人紧握的双手，青已明了两人关系，胸口如遭重锤，头顶犹如雷击，瞬间就被那黑白二鬼勾走了魂魄，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已扑通倒地。闷响声很快吸引住了人群的注意，关白也一同瞧见了这位曾经情意绵绵的青妹妹，昏倒前的青看懂了关白的目光，那目光五分羞愧、三分心疼，只有两分是对她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