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里的少年人（下）(2)

他举了举随身带着的酒坛子。
“你心里恐怕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士兵没有接少年的话，一把夺过那个坛子，“这坛子里怎么会放下一个活人？一个活人，怎么会见到将死的人？一个活人，为什么能同我一同走过这通向阴曹的百里荒原大漠。”
……
风雪早已停歇，寂寥的大地悄无声息。少年抬头仰望，辽远的夜空被亘古不变的星野占据，不曾为世间的沧海桑田改变过一尺一寸。
“那就听我说完吧，”少年喟然，“我已经想起来了。”
“我漂泊了几十天，回到了上海。”
“下船的那一刻，放眼望去，这大上海熙熙攘攘，未曾有什么有变化。我游荡在租界的角落，仔仔细细，身旁却没了离开时那一大群人。”

“师父在信里留下的美元不多，我去钱庄换了东西，就动身去了南京。”
“站上南京站的月台，比了下身旁的柱子，我才明显感觉到这时间是过去了。虽然还是孑然一身，但好歹长高了。”
“十五六岁了，都能下地干活了。”
“那日是民国二十六年的元月十五日，公元1937年。”
“我在旅舍住了一夜，买了套过的去的行装，收拾了一下，看的像是体面人了，才去了李家。”
“李家这片住宅，看上去和北方的大院落有点像，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待一位老妈妈迎我进去，才发现表面上虽也是高门大墙，小院错落；但房屋里的装饰多是西式的，和我在美国住的房子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