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

老药箱和小药箱呆着的这个河滩，会在每个月的望日涨水。或许是时辰未到，这河滩还显得十分干燥，失去了水分滋润的苔藓在卵石之间耷拉着脑袋。夏天夜晚还发着烧的南风从河对岸吹来，让喧闹了整整一天的小药箱变得更加困倦。于小药箱而言今天许是高兴的一天，作为他义父的将军带着他打了整整一天的猎。小药箱六岁了，这是他第一次坐上义父的高头大马。他本想学着义父的样子夹紧大腿，让整个身体悬在马鞍上面，可他到底还是小孩，只是坚持了一会儿便也作罢，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天。尽管屁股很疼，但是他仍然十分快乐，扑朔的大雁野兔，乃至凶狠的野狼棕熊，都臣服在他细瘦的脚下。这样难以名状的兴奋劲头从白天延伸到夜晚，即便是在饭后最为困乏的时辰，他的精神依然十分高亢。
这里缓慢涨起的明亮河水总能将一切高亢的心情抹得平平整整，无论欢喜，抑或是悲伤……有鉴于此，老药箱将小药箱带了过来，这或许是笨拙且阴郁的他想得到哄小孩睡觉的唯一办法了。这里的河水一直是那么平静，涨水也好，枯水也罢，从来面无表情。老药箱倒是觉得这里不坏，周围的山上藏满了好看的蘑菇，各式各样的草药和羽毛漂亮的山鸡。在带着小药箱的襁褓投奔将军之前，老药箱就把自己的茅草屋安在河对岸，那是个不大且漏风的房子，但是采光很好。只是现在，那老屋早已颓圮，横生的枝杈从残存的梁柱之间斜斜地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