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叁传 第二回（咕佬回归）(3)

父亲管他叫“老雷”。与方才那位叔叔叫“老陈”不一样，前者听起来甚是亲近，后者则带着恭敬。啊，忘了接我们到这儿的叔叔姓什么了。
 “老何啊，你去让小伍把菜都准备好，我们在接待室吃。”叫老雷的男人同身旁的人讲。原来那位叔叔是姓何。随即老雷又和父亲说起话来，“今儿我们就不喝酒了啊，军中有令你又不是不知道......”
父亲倒是没打算接他的话，道：
 “燕城的雪咋这么大啊？”
 “哦，好在你们没坐飞机来，要不就得飞回去咯。”老雷倒是把话接了下去。
这场雪，好像的确是挺大的。
我随着父亲和老雷走在亮堂堂的走廊上，前往接待室。何叔叔去了食堂。
与老雷的对话，也无非是“雷叔叔好”和“还记不记得叔叔啊？哦，该叫伯伯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我在后边细细品着前面两位长辈的交谈。父亲仍是老样子，只顾自己说话，有时老雷的问题不回答，又岔到另一个话题上去；反倒是老雷，总是顺着父亲，父亲说什么，他就接着往下说。
但老雷不是唯唯诺诺的人，从他谈吐看，说话确确实实跟打太极别无二致，总能把话题重新绕回来，顾及了对方也完整表达了自己的所思。

接待室不算很大，茶几沙发俱全。摆了一张几尺见方的木质折叠圆桌，拉几个红色塑料凳，三人就座。
未免太过朴素了？我抬眼看了看父亲，脸色没什么太大变动；我又瞧向老雷，他刚坐下，又站起来，突然咧开嘴嬉笑起来，双目眯起，眼角的几道皱纹更深，语气里带着炫耀的意味：
 “酒不能喝，但我这里还有好茶。”
随即转身走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手上多了一个保温壶，三个杯子。
他把一只杯子放到父亲面前，拧开保温壶的盖子，一倾，熱遇冷的水蒸氣裹着茶水，带着浓香而出，满了杯子的三分之二；到我，老雷却只将杯子放下，拿着壶的手定格，
 “小孩子喝茶不好，这儿还有些饮料，待会儿我叫他们拿来。”他解释，拧上保温壶的盖子。
 “你想喝什么？”这才接着问。
 “我喝水就可以了。”
话落，忽的飘来的是走廊外的香气。
现在我的确有些饿了。
一个女炊事员端着饭菜进来。她很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五官标致，头发理所当然的是符合部队规定，不过稍长，在后脑简单扎了两个小辫，清清爽爽。
这一桌子的饭菜她端了两次，老雷问她拿饮料，她拿来一瓶大瓶的椰子汁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