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乙女 甚尔】大梦(6)

现在也好过去也罢，若是真的形如僵尸，自暴自弃，恐怕不会避开。心里有个结子，有个执念，才会不断用躲避来强调它的存在。
“像个孩子。”
仿佛听见了什么惊世之语，他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狂，越笑越粗野。他仰面躺进浴缸，笑声变成空洞的音节。
“出去。”良久，他这样说道。
He
我可能是疯了。
She
我多了个习惯。
晚上在客厅留一盏灯，并打开窗户。
若是第二天灯灭了窗关了，那就是他来过。
心血来潮时我也会留饭，早晨起来收拾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
两个人不同的时间，倒也是相安无事。
慢慢地，他开始切实出现在我身边了。
先是默不作声地顺走我递给别客户的面包，拿了就走，一声不吭，仿佛大爷遛弯，转一圈就回。要是身后人有意见，他就咂嘴瞥一眼。那体型那眼神，这还有人来我家的面包店，我只能归功于我手艺好。接着，他开始大大咧咧十分招摇地坐在正对吧台的位置，跷着二郎腿打贪吃蛇。他长得好看，身材又棒，加上那种痞痞的调子，惹得很多女孩子频频注目。对于这点，他看起来很得心应手，根本不刻意讨好，继续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几句荤话，就能让那些女孩子心满意足得红了脸。

可能是我的错觉，每次说完话，他总是看我。
偶尔有胆子大的女孩子邀请他，他就抬起下巴点点我，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说话，弄得女孩子不明所以，我也好生尴尬。
但我终于可以好好地，认认真真地看清他。
没人的时候，他就拄着下巴歪在阳光里，睫毛长的惊人，里收外放，就像鸟的双翼。鼻梁挺直得宛如雕刻，是亚洲人稍有的立体，若是不因为颓废的生活塌了脸颊，他还能在更英武更好看一些。
有一回我悄声靠近，坐在面前琢么他嘴角的伤疤，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野兽从不真正休息，他们警觉得很，有人靠近就会猩红着眼苏醒，然而窗外汽车长鸣而过，他居然一动未动。我大着胆子凑近，他眉心松动，眼角向下，嘴巴微张，整张脸呈现一种慵懒的温和——
他居然睡着了。
我每天依旧三点一线，寻寻常常的上班族，日落而归。
自然而然地，他开始送我。
自然而然地，我们开始说话。
起先只是我说，聊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家常，像什么面包又糊了，厨房也炸了，邻居家的秋天生了几个孩子，房梁上的猫几天没来了。他嗯嗯啊啊地应和，偶尔说几句诸如“哈哈，真是有才”“还会有这样的事”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