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川客文集(31)

比起安逸的晏殊，我更欣赏的是在万历年间降生的痴人张岱。陶痷的闲情是与生俱来的，从湖心亭“上下一白”中能看出，从“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的《自为墓志铭》里也槑得到。“妙玉论茶”的佳话在张岱面前总显逊色。他能辨水焙茶，在漫长的人生中与香茗同行，凝视着鲜绿茶叶在白水中悄悄展开。出身名门世家的他学书学剑学时文皆不成，自称败家子，蠢秀才。可每当我想到张岱，我总望见大雪满山中的一伴江湖名士，他的痴则是他对闲暇最诱人的过法。

中国文人没落的今日，闲暇总会沦落为无聊。而原因，正如张岱那句“人无癖不可与交”所道出的一样，便是人们情趣方式的简单化，粗鄙化。失去癖好并也失去享受闲暇的方法，而癖好越来越趋向低俗也让名士的闲趣趋向遥远。也只剩骨骼清秀的老人才会捧茶会友，享受着与周围灯红酒绿林海格格不让的清新闲雅。而大众的脚步则与张岱，晏殊他们背道而驰，步入繁华也步入更长久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