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3)
完饭后,他的皮带已然从第四颗松到了第一颗。他自语道:“恐怕要对肠胃不好了。”说完,服下两片消食片,心满意足地从那充满吧唧吧嗒声,酒气肉香的饭场离开了,晃悠晃悠,不时打嗝,双手提着给阿仁宵夜的剩菜。
这饭量——不去做视频盈利是甚可惜的。但这可惜又是一辈子的。
值吴三爷家杀了几头肥得无肥的猪,吃不完,便请了乡邻们分享,他去了;陈二娃成功升学,成大伯又摆酒宴,他也去了;苟四叔在城里做了买卖,赚了,也来请客,他赴去了……最后是王三胖开店剪彩的宴请,他又赴了,不过竟当场将鱼虾美肉一道呕了出,旁人惊而不已,纷纷叹叹嘘嘘。仁父尽力往外挪步,一面强忍笑颜,一面辩道:“我……我没事的…没事的。”不过,刚到门口,圆球便一溜地塌了下去,似要永久地泄气了。
“阿妈,我去卫生院查查罢。”仁父躺倒在自家床上,对李婆道。
“咳呀!不就是生了个小病么,还犯不着去卫生院。我将何大夫请来给你诊一诊就好了。”听到这里,阿仁安下心来,却又似有些不安了。
李婆说的“何大夫”,便是指的C镇上最为出名的那位何慎行大夫了。记得我幼年时,他曾替我诊病,开过药。当时的诊费是一元。那是我只是患了重感冒,他只简单一诊,开了剂“蒲公英熬水”、“生姜红糖汤”。问他:“这保好吗?”答曰:“半月便好!”不过服了那药大半月,成效甚微,最后还是另动了西药,才得以病愈。之后,M村上与C镇上便有了流言,说“何大夫为侃子治好了哮喘”,又此后,各个姑姨叔父,多去他那里诊病,也糊里糊涂地增多了那些流言,何大夫竟还真的得了几面“妙手回春”之类的锦旗——要么带在身边一二面,要么挂在小诊所墙上。
这回李婆化了二十五元请来了他。何慎行大夫来了,将自己“救死扶伤”的金边锦旗在仁父眼前刻意晃上几下。接下来,他教仁父躺好,自己扶扶眼镜,便开诊了:看了面色,舌苔,又把了脉,按了些穴位。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