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一的孔乙己(3)

月考过后，老歪脖子树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大考；我整天的靠着 补习，也须开始刷题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同学，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我肥来啦！”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白给翔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温一碗酒。”老师也伸出头去，一面说，“白给翔么？你还欠十九个补测呢！”白给翔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考卷要好。”老师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白给翔，你又看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看，怎么会打断腿？”白给翔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师，不要再提。
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老师都笑了。我割了脉，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