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一的孔乙己

漳一的食堂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上学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套题，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万，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五三，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到一本黄冈，但这些顾客，多是实验班，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礼服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题要分，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漳一的实验班里当学生，老李头说，我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体育委员，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值日班长，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辣机从 抽屉里舀出，看过裤子里有水没有，又亲看着裤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老班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老李头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老师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白给翔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