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迪亚城（City bresdia）》Ⅲ.3 名为无物的温室(2)

光。
我还能看见，看见「灵魂」中的火焰，无边黑暗中的唯一的光。我借着这火焰，勉强看清自己的存在。我看向自己的双手，试着跺脚和起跳，以确定自己能否自由行动。
白。
突如其来的色彩转换让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四周都是同样的白，我往哪里走都一样。
如同游荡在深海中，没有鱼群左右的蜉蝣；行走在荒原上，没有猎物可捕的野犬；飞行在云翳下，漫无目的振翅的禽鸟。到头来哪里都没有我的位置，只剩这个空间就是被遗弃的我的，被遗弃的——
宫殿……
……
……
雨点？
雨，滴落在鼻尖，然后是头顶，肩膀，伸出的手……我抬头看着天空。像雨的突然，头上出现的黑色的伞也是突然。我看向身后，是一名白发的刚毅中年，我对他有映象。“Superbia……”
“在，有何吩咐？”
“把伞移开。”
他默不作声地照做了。那灰色的天空仍旧代替我流着泪，滴在我的脸上，也，浸湿万物。我又一次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曾经握着一束白玫瑰，和她穿着的裙摆一般。
他把伞再次遮在我头顶，我没有再说什么。我与他，还有远处的那些伞下的人，全都失了言语，任由雨声充斥耳膜。墓碑也默不作声，若是它们有眼睛，必也是麻木的，看向墓前的花，看向墓旁的人，看向墓地以外，死一般不带情感。

……
太阳。
天空向外延伸没有穷尽，用太阳，云朵和飞鸟做点缀，才让这枯燥的蓝色幕帘有些许生动。
庄园。
葡萄藤照常生长着，光阴对它们来说好像没什么意义，它们还是那样慵懒地躺在篱架上，向自然索取，向人类付出。男侍替我打着伞。“Ganglati……”
“在，有何吩咐？”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晒太阳，也不喜欢开灯。”
“……烛光让我回忆，强光让我忘记。”
我也不再过问，只是向前走。他也无言地跟着，与我保持着步调一致，两人在遮蔽下走向花丛。红、白玫瑰，白月季，白蔷薇……我俯身下去，抚着那白蔷薇的花瓣，错觉像是轻抚着三年以前，将我的心诱骗出去。
血。
血染红了近处几朵白花，我很确定那不是我的血。还未回过神来，便从天上坠下一只鸟。它被一支箭矢射穿，陨落在花丛中，像是一颗陨石，毁掉了清净的世界。我觉得我知道是谁。“Avaritia……”
身后较远处的猎人收起弓箭，摘了帽子，他的猎犬Garm跟着他一起走来。“抱歉，我该再走远些。”
“你的猎物，你解决吧。”我握住箭杆，将它交付给猎人。“我去转交给Gula吧。若是我没能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它就是你的。”他半开玩笑般说完这句话，便提着那只鸟走向宅邸。他经常在附近打猎，也时常会将猎到的动物带来，看着Gula将猎物做成美味；他与守门人Modgud和Ira是同乡。他们三人站在一起时，风格完全迥异的三人却能交谈甚欢；他可以和几乎任何人打交道，管家Superbia和女仆长Invidia除外。在他们看来，这个猎人并不值得信任。管家也吩咐，如果要带这位猎人进入宅邸，必须有一个守卫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