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此间（中）【华晨宇水仙文】(3)

“师兄陪我一起嘛，一个人练琴好没意思，我们四手联弹多好，来啊来啊。”
“卷”顿了顿，放下水杯，僵着身子挣脱了飒飒胳膊的束缚，可一个没留神，嘴里就应了一句“好”。
……
身体和嘴上，总有一个诚实打脸。
卷都替当年的自己感到绝望。
很快，室内响起一阵轻松悦耳的四手联弹。
“我们好有默契啊师兄！”
“嗯，继续。”
秋去冬来，雪季到的很快。
“卷”身着浅灰色高领毛衫，静静倚在落地窗前，同一视角的卷就这样默默看着窗外雪花纷飞。
有那么一瞬，他有些恍惚。
国外的雪也是这样大的。
那些年，他时常一个人晃着酒杯伫立在落地窗前，看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他每一次总是忍不住抬头望着，试图去寻得这世间一切纠结缠绕解不开的线那隐藏的终点，可他的目光最终往往迷失在那片灰沉沉的天。
白色似乎是纯洁的专属色，于是世人常言雪是个好东西，无论什么脏的臭的，但凡覆上一层白茫茫，便恍若重生了一般，再不被世人冷眼，反倒会惹来赞叹。若有幸，还可得来不忍落足般的珍视。

他却觉得相当可笑。
将一切污垢蒙上纯洁的白色，看似是上天给予的最高待遇的葬礼，可在那之后呢？
待积雪融化，将那些腐烂了的、泛着恶臭的东西重新呈上台面，还混着污人眼球和足底的泥泞肮脏，迎来的又是什么？
这种恩赐…这种恩赐…
分明是戏弄，彰显着赤裸裸的恶意。
不只是雪。
世间美好的事物都是如此，光永远伴着暗，美好与丑恶同样无法分割。只能看到表象的人，最终定然会被内里的残忍连皮带骨吞噬的一干二净。
所以他发自内心的厌恶，厌恶一切表面美好的东西。
更厌恶一切看似美好的人。
可当年的自己——
“师兄师兄！下雪了！雪那么厚！我们出去玩雪啊！”
飒飒包的鼓鼓囊囊的像个球，摇摇晃晃溜达了过来，一双狗狗眼机灵地转着。他踮着脚往卷的脖子上围了一个同款围巾，得意地笑了。
“情侣款！耶！”
卷清楚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心底淌过一阵暖流，痒痒的。
“干干净净的雪，你去闹腾什么，老实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