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科幻小说】冷湖六重奏（下）(8)

“对于寻找母船的行动，公众的反对声音很大，最高议会也不得不顺从大家的呼声。”戈达德说，“他们要你在一万个须臾内给出答复，而且是一个肯定的答复。否则，就要下令拆除天线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苦笑道，“那帮蠢货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喊两句政治口号，母船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我理解，但这就是现状。”戈达德说，“我们恐怕要做好终止搜寻的准备了。”
“但那样的话，我们就找不到飞船，也就无法再次进行星际旅行。”我说，“我们将被永远困在这里。”
“你觉得这是个坏结局吗？”
“当然！”
“为什么呢？是因为你觉得探索精神比生存本能更有意义？更能代表文明的价值？”
“没那么抽象。我是个工程师，考虑问题很现实的。”我说，“现在整个聚居点都由三号逃生舱留下的聚变引擎供能。聚变燃料从穹顶外的风暴中提取，看似取之不尽，但我的研究表明，这些燃料也有用完的一天。”

“为什么？”
“除了搜索飞船，我也会探测一些别的东西。”我调出一个图形界面，“你看，这是短波天线阵列探测到的‘风暴世界’的边缘。离我们大约有0.6寻左右，不算很遥远。这是一个物质密度明显突变的界面。在界面之上，是低密度的气体以及浮空碎石海；界面之下，是稠密的液体和无数的漩涡风暴。三十代人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侦测这个界面的位置，结果发现了这个。”
我调出一张曲线图，戈达德看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界面降低了？”
“是的。每过一个长庚，界面就降低大约0.00002寻。而且随着界面的降低，风暴的强度也在逐渐减弱。”我严肃地说，“再过三万个长庚，我们就可以看到那些风暴的消失，界面将下压到穹顶，燃料耗竭……然后是我们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