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将你坐标变换（上）(12)

走出书店发现已是黄昏之时，我急切地打开手机对照着那个坐标，相信自己走到那个坐标附近。但手机的精度不足，我站在三岔口，不知道到底是那家店铺。悻悻而归的第二周，我找测绘专业的学长在计算机里标定好坐标的位置，用A4纸打印下来，拿着地图我再一次来到老门东。
我站店铺的门口，心想着，是了就是这家。这是一家玻璃制品店，橱窗里陈列着气派的动物造型玻璃雕塑，老虎又或者雄鹰，雕塑中被注入了色素或者本身就是彩色玻璃，五彩斑斓的，烂俗的同时又带着色彩晕轮一样的迷人渐变。走进店里可以看到更多平实的物件，小型的把玩摆件。玻璃柜陈列着冻结色彩和塑料小鸟的琼脂条，有些放在盒子里的是用三维激光雕刻机在玻璃砖里出雕刻世博会场馆或者三维人像，也有质朴的玻璃杯，玻璃瓶，印着些似古非古的纹理。老板注意到我，问我喜欢哪一个。然后开始跟我吹嘘这是百年老店，给末代皇帝做过琉璃盏。百年我倒是不信，不过我看到在内堂里穿着背心看小视频的阿伯，三十年，这家店至少有三十年。我问他有没有一种玻璃三棱柱，他也是一愣，说好像没这种东西，你要的话也可以下个订单，到时候来这里取货。我心想不对呀，然后低声说，天王盖地虎？

他更加疑惑了。他叫他的老爹出来，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出来的老头是个斑秃，坐着没感觉，站起身后比我还要高上不少。我和那老头说，我是从一本笔记上看到缠绕着铜丝的玻璃三棱柱，转动旋钮后会显示数字的那种。不知道那笔记的主人是不是把那个卖给了你们，或者那主人是你们的亲戚？那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蓦然扶在柜台边，嘴里念叨道，笔记，笔记，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那老头转过身走去内堂，门帘掀了一半又停在半空中，他扭过头来问我，这玩意要两万块，你确定要买？我顿时就懵圈了，笔记上写那是花三十英镑买来的，怎么到这老头手里就要两万块了。老头不容我思考又问我了一句，你买吗？我们店只此一个。两万块对我这个穷苦大学生来说，简直就是阿伏伽德罗常数。我说，我去物价局告你信吗？那老头说，你去告，你有种去告啊。我又问老头，我分期行吗？老头说，不行。
我转头就走，丢下一句我不买了。我就这样走出店门，即使要买我也凑不出这么多钱，为了几片破玻璃不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