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囚室(10)

男人看了看身下的深坑，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赎罪吗。
我们都没有罪，我们都有原罪。
猛烈的下坠并没有出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看到了枯叶，那张愤怒却又痛苦的脸庞。
“让我死吧。”清晰地吐字，撞击着青年地耳膜。
青年目眦欲裂“你没资格！”
男人拗不过他的手劲，被一把拉起。
沉默，死寂。
“为什么拉我上来？”
“因为我不救你，就会多死一个人，死一个该为他们赔罪的人。”
“呵……你觉得你救得了我们吗。”
“……”
“乌萨斯会把我们再次抓住，甚至株连我们的亲人朋友。只要我们还是感染者一天，我们就活不下去。”
“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呵……我见过太多这个国家了。我们抗击不了它。”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你自己放弃了，为什么要让别人放弃？”
“因为我们所有人，根本就不值得被你拯救。我们匍匐着，努力活下去，只是为了去受罪，去受看不到尽头的罪。换成其他人，他们也会把绳子割破，这座矿场里，没有人是不自私的。”

“你就没有想过改变吗？”
“为什么要改变呢？我们只知道顺从。顺从自己的原始冲动，顺从自己每一时刻的判断，从不感到后悔，从不感到痛苦，我们就这样，禽兽一般活着。”
“哪怕你们明明可以被拯救？”
“只要我那时的判断是我做出的，我就不会后悔，因为那时的我，只会做出这个选择。”
“……”
“……”
黑白的记忆，一幕幕在青年的脑海里重现。
那个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相信希望吗？”
“我相信希望，但我更相信自己。”
“那你自己……相信我的作为吗？”
“……为了活下去，我也没的选，不是吗？”
“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没有名字，我只是矿场旁小河上的一介渡夫罢了。”
“可是……我发誓过不再借助暴力。”
“但是拿不起匕首的你，更加谈不上拯救。”
六
终章
枯叶的传说，到此戛然而止。
传说不胫而走，有人说他在毁灭那个矿场后忧郁自尽。
有人说，他在西北冻土继续做着斗争，后来跟着那个骇人的温迪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