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囚室(9)

从哪里开始呢？
第六囚室。
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
他打开了天井。
逼仄的空间里，挤满了惶恐的目光。
“老爷！我们都在努力开采！敢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强压内心的愤怒……
枯叶把绳子放了下去“你们自由了。我来救你们出去。”
沉默。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敢？不……我们不敢出去的，出去我们会死的。”
“我会救你们的。我是感染者。监工和看门的大块头，我都放倒了。”
沉默。
逐渐成为了喧哗。
不可置信的、兴奋的、怀疑的、后怕的……任何一种可以名说的神态，无一不出现在这里。
矿洞很深，没有尽头，像是一座炼狱。
缰绳很细，只容得下一个人。
“大家别急，一个个上来，小心。”
第一个爬上绳子的，是个半个脸上都是烧伤的男人。
满嘴的胡茬，乱糟糟的头发，晦暗的眼神。他小心翼翼地攀爬着，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不时他还会停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矿洞里越来越吵闹，“喂！快点！大家都想出去呢！”

只是他们的吼声没有任何回应。
——建立秩序，也许需要固定几千片骨牌。
而混乱，只需要推倒其中一片。
当第二个人开始攀爬那根细如蛛丝的缰绳时，混乱由是而生。
推搡，拥挤，绳子摇摇欲坠。
——要解决混乱，有两种方式。
重新建立秩序，需要重新立起骨牌。
或者……
纯粹的暴力。
满脸烧伤的男人，掏出小刀。
轻轻地一划，蛛丝应声而断。
落下的人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矿洞开始塌陷。
当大量的矿石处于封闭的空间时……
粉尘密度过高，会发生威力巨大的爆炸。
没有留下声音，没有留下血迹，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生存的证明。
只有一声巨响，和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什么，也没有了。
一百人？五百人？甚至波及更多的“囚室”，成千上万的人？
生命，只需要随手一划，便随风飘散，仿佛她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五
一介渡夫
爆炸的气浪扑面而来，蛛丝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