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后庭花（续三）(3)

晚间我自己将策论呈至御前，他依然在批阅奏折，灯光映得那几根银发也亮眼了，我放下策论告退。
那段时日我见到了他身为帝王杀伐决断的气势，从不缺席朝堂。后来，我也见识了上官家的没落，取而代之是新的朝贵。我知他待我严格，从未亲近，但帝王之术悉数传授。我知他身为帝王是孤独的，我是臣是子。
我见到他宵衣旰食，勤于政事，最是自持，应是无情的。那天我问安时母后留下的玉佩露出，第一次见到他的神情有片刻的怔忪。再见母后给我缝制的荷包时，意外地吩咐我换衣物。我渐渐明白他似乎是见不得母后留下的痕迹，为何留我。
在成为一名出色的继承人路程是漫长的，也很短暂。他的身体渐渐不太禁得住往常般的揉搓，一切事务渐渐移手给我。那段时日，小姨常常被宣进宫，阖宫上下议论纷纷。小姨顺道看我，只留下唏嘘。有一次，小姨说我见到你父皇流泪了，真是奇事。而另外一次小姨说父皇见到她背后贴着的猪头又笑了。后来有一次竟是他见到我眼神中充满着满满的深情，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了。
朝堂的势力在皇帝地掌控之下，一切有序平稳，可以说他是个真正的帝王。

大周开武十八年，他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弥留之际，他躺在床榻之上，安心地看着我：“这天下以后交给你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的能力我很放心，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让崔家势力壮大。我死后，将御书房中一本话本后的密盒中的画卷放在我的身边。宣你小姨进殿吧。“我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何，待我再进时，他走得很安详，我生平仅见。
但后来的那一年，我下令免除崔氏不可入朝堂的旨意。那时朝中已不再有崔氏和上官氏了，只有姓崔的一个年轻人终于久违地步入了朝堂，如母后所愿。
后来我知道了那幅画卷是他命人画的母后画像，也从雾珠姑姑那里了解到部分往事。一切似乎都要随风而散了。
缘起缘散，愿母后与你来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