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试炼】我的朋友在左岸(2)

“对，就是那个。”
我见他眼里闪着光，几乎把夜晚的天空照亮。
我们租的房子离这家店不远，两个拐角，六七分钟的脚程——除了早晚高峰跟雨季。
“左岸啊……左岸……”
他驻立窗台俯瞰，手指出神地敲着边框。
我听闻过左岸的盛名，却不曾见他如此挂念的光景。就算面对画布，他也向来是托着下巴两眼发直，一动不动长达几个小时。
——兴许艺术家们都这样？
脑海中下意识跳出一连串不恰当的比喻——可惜它们都不足以形容我的朋友在接下来一周里的怪异和反常。他开始放下平日挥毫的画笔，放任色盘里的颜料凝固成干饼，只为在阳光明媚的白天或是月色醉人的深夜进店点一杯咖啡独饮。当我实在不忍他如此松懈，从租间一路冲到他对座时，他将目光飘向橱窗外干干巴巴的白桦树上，抿嘴吹拂杯里上升的热气。

“别担心——我这是在汲取艺术的营养。”
嘴一吸，喉一动。片刻吐纳，眉宇舒张。
“……来一杯？”
……
我坐了下来，叫了杯柠檬水。
“我要画一幅杰作。”
他说这话时身体前倾，眯起的眼里跳着火星。
时至今日，我已不记得那时谈话的具体内容，唯有不解与失望依旧刻骨铭心。沉默的风铃下，他大谈特谈自己如何沉醉于艺术的气息，又如何追随昔日毕加索辗转和沉思的背影。在他看来，所有的安逸都不过是另一个方向的努力，而我作为一介书生，注定无法看清。
当日我们不欢而散。和不快一同被印在心底的还有那张28元的账单——一杯柠檬水配这个价钱简直离谱。但我没有吭声，也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