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传记(5)

可阿豆不光拿他那双大眼睛瞪秀才，常年干活的胳膊腿儿一使劲儿，秀才躲都躲不开。
“阿豆……你这又是……又是何苦呢……”秀才大口大口喘着气，实在是挣脱不了倔起来的阿豆。
“……阿豆……”
秀才直着眼睛看着房梁上几道裂纹，气息乱七八糟的，他沉默了好久才说话，不知道他是在养精神，还是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活水确实做不了豆腐的。是我错了，误人误己。可是……”
“可是我多，多希望……”
阿豆搂着秀才，他的声音像从头皮上一点点渗进骨髓，阿豆不敢眨眼睛，他怕秀才的衣服上沾到水珠的冷气。
“……阿豆，你……你还是忘了我吧……好好的，活下去……”
阿豆等了好久好久，一直没等到秀才的下一句话。他安安静静搂着秀才，眼睛睁着大大的，很小心很小心的吸气呼气。
门口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无声无息，不知归处。
阿城阿豆不卖豆腐了，他要卖糖去。因为有一个秀才，特别特别喜欢吃糖。
“这么喜欢吃糖，那不要叫航航了，叫糖糖吧。”
少年沉默着推着木车走在街上。
素衣长衫，明眸淡眉。
“阿豆，我为你取字鹤堂。鹤本高洁，嗜糖则亲人。有道是君子善养其身，君子善爱其民。”
糖糖，堂堂。
那是他头一次吃到比豆腐还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