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19)

小女孩把热可可喝到一半，调皮地吐吐舌尖：“猜猜我叫什么？——对啦，也是‘玛格丽特’噢！……呀，钟敲十二下了！生日快乐！……诶？……”
一阵困意无端地袭来，女孩极快地沉入睡海。她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合上眼的前一刻，有一双蒙着水雾的暗红眼眸，定定注视着她。
番外-隐狼独白
我是玛格丽特，一名狼人。但鉴于我成为狼人不过一刻钟，还是容许我自称为隐狼吧。
今晚本该是我血洗杜斯特瓦德镇的开端——开玩笑，我坐实了镇里最好的身份，拿到了警徽，绝对的优势开局——直到小女孩玛格丽特的出现。
她本该是我的“成人礼”，可我现在犹豫着是否要杀她。怎么说呢？……她很像过去的我，又很像我的过去。
她来到酒吧的方式和我如出一辙。深夜，风雪，只身一人……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几乎把她想成了当初的我，而我则成了另一位艾丽卡小姐。她的年岁和那次事件中的我相仿，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循环？轮回？我不知道。
而她的金褐色头发，琥珀色眼眸……自然让我想到穆得莉与蒂莫西。是的，蒂莫西只是个被我用来挡罪的普通居民，掉包解药的是我。艾丽卡小姐和劳伦斯先生误判了掉包时间。并不是穆得莉遇害当夜，而是几天之前刚开始有人搬来时。她那几天没有病人，而我，作为她的“朋友”，调换药水的机会多的是。我是隐狼。我间接杀死了她，这不足为奇。但她死去的第二天，我居然为此流泪，甚至向艾丽卡小姐提议给她献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我就是这样做了，荒唐么？很荒唐吧。但更荒唐的是，整个杜斯特瓦德镇里，竟然只有我一个隐狼这样做。

至于蒂莫西，我是直接的杀人犯了。他是我的“恋人”，但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爱过他，只知道他一定爱我。如果我爱他，怎么会把嫌疑引去他身上？但如果我不爱他，又怎么会在他为我挡罪后失声痛哭？我不否认那次哭泣带有表演性质，但我为什么是在开始哭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就应该哭给别人看呢？
真的被莱斯利小姐说中了么？“你连我都骗过去了。大概含着几分真心的假意，才不容易被看穿吧。”
提到莱斯利小姐，我更加迷茫了。我甚至开始犹疑是否要开始这场杀戮。我想起一个问过两遍的问题，“人类与狼族的争斗是因为什么？”艾丽卡小姐和莱斯利小姐，她们的立场截然不同，可回答却出奇地一致：“世仇。”而世仇究竟因何而起，她们也无法回答。所以，狼族与人类进行着一次又一次宿命般的搏杀，却根本不知道个中缘由？那么，我要做的屠城有什么意义？首都里蛰伏的同族们又有什么意义？争了几百年，双方阵营一直旗鼓相当，何以见得到我们这一代就能分出胜负？只是把漫无目的的拉锯战延续下去吧。
但为了那个虚无的目标，同伴们付出的牺牲又是实实在在的。我现在的身份是当年的四位同伴拿命换来的。不为其他，只为了讨回人命债……大约也值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