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2)

“是啊，一眨眼都五六年了。”女主人的眸光黯了黯，盯着吧台上的雪克壶出了神。小女孩察觉到自己像是说错了话，赶忙开口岔开话题：“对啦，姐姐，谢谢你收留我过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女主人回过神，思索了一会儿，微笑着开口：“待会儿挂钟敲十二下的时候，祝我生日快乐，好吗？”
“好！说到生日……对不起，姐姐，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瞧见女主人笑着点头，小女孩接着说下去，“姐姐你现在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又好像……在这间酒吧里经历过五六年前的狼人危机……这么算下来，难道你在我这个年纪就在这酒吧了吗？”
事实上，小女孩的疑问不止如此——她甚至不觉得眼前的大姐姐像个酒吧老板娘。在她听到的多数故事里，酒吧老板娘们即使不妩媚，至少也是明艳的。与这种印象一对比，眼前女主人服服帖帖垂至肩头的栗色长发，沉静的黑眸与朴素的白衣就显得太过素淡了——虽说并不影响她面容的漂亮可人。
接着她听见女主人笑道：“算你说对了一半吧。当时我在这里，但店主可不是我，是艾丽卡•西格莉德小姐——或者，不该叫她店主，应该说——摄梦人。”
“关于西格莉德小姐，这说起来可就长了。”

一
推开那扇七成新的木门，你一眼就能瞧见酒柜、吧台以及忙碌其间的店主艾丽卡•西格莉德。她是典型的酒吧老板娘形象——蓟色的短发略略内扣，本就明丽的面容施以精致的妆容，深洋红色的晚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有时也会是兰花紫色或是灯笼海棠色的晚礼服，但这并没有什么要紧——对艾丽卡来说，永远是人衬衣而非衣衬人。
可也不是每回都能看见艾丽卡。偶尔会是玛格丽特站在吧台后——一个栗发黑眸的白裙小姑娘——安静地调着鸡尾酒。如果问她艾丽卡在哪儿，她会腼腆地勾起唇角：“艾丽卡小姐在调制幻梦酒。”然后不着痕迹地引开话题。
说到幻梦酒，那算是这间酒吧的招牌，也算是它的后盾。幻梦酒的配方是个秘密，只有艾丽卡一人知晓；但效力倒是人尽皆知。饮下幻梦酒的人，会在当夜坠入梦境，梦境的内容支离破碎，几乎没有什么情节，却带给人以真真切切的冰冷与绝望。一言以蔽之，不折不扣的噩梦。而当其醒来，往往置身于偏僻之处——经常是酒吧后巷，也有人到过杜斯特瓦德镇北郊的一片针叶林附近甚至米勒山谷边。若是一个月内喝了超过一杯的幻梦酒，就会在梦中死亡。因了这幻梦酒，鱼龙混杂的酒吧居然十分太平，即使最胆大的登徒子也只敢在艾丽卡转身去酒柜取酒时，朝她光洁的脊背扫上一眼，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