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阶试炼】回到春天，想再爱你一次(6)

母亲刚出门，父亲便拉着我：“咱俩去个地方。” 
“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父亲把我带到家附近的一片小河滩，碎石间已是蓬蒿葳蕤，看来脱离了人的掌控，自然正试图把这一切改变成最初的样子。 
“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你不记得啦?这里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来的地方啊！”
望着眼前这条水流淙淙的河流，波澜不惊的水面中映衬着穹顶中泛游飘荡着的云，偶有几只白羽翯翯的水鸟翂翂而动。水中有两个人：一个正是如日中天，另一个还是初生之阳，两人踟蹰在行人辵辵中。那小孩手中牵着一根细线，另一端拴着天空中的一只纸鸢，他跑得好是欢脱，活像一只小兽。后面那个男人始终紧跟着，如磐石般厚重的胸膛始终保护着那孩子。倏然，不知是谁向河中央投入一颗卵石，击碎了两个人影，良久才恢复平静，留下一串泡影。我望着父亲那张脸，兴许是背着阳光－－他的脸庞并不清晰，但能感觉到他的憨笑，或许应该说是慈笑。

“人生就是如此，那些镜中花水中月是不会长久的，美好的回忆能给你片刻的陪伴与慰藉，但河水是流动的，时间是流逝的。为什么我将“秉烛夜游”当做龟鉴?因为一切你所享受的，熟悉的，朝夕相处的总会失去，如果现在不把握，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父亲又扔了一块石头，石子入池，荡开层层涟漪。那一刻我似乎懂了什么，仿佛心中有一块干涸许久的池子又开始波光粼粼，但我似乎又什么都没懂，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实，什么是梦。 
［清明］
这是春天的又一场雨，雨过后就是天朗气清。随着城市中重新燃起袅袅炊烟，属于人间的烟火味儿回来了！
不过母亲并没有露出一点欣慰之色，仿佛藏着什么想告诉我，又想对我隐瞒似的。那是一个雾气雰雰的清晨，我和母亲坐在开往乡下的车上－－母亲说过得回乡下去看看。我望着车窗玻璃上凝的沆瀣，外面只是一片茫茫，窗上映着我的模样－－一蓬油光可鉴的三七分发型，雏鹰喙般挺立的鼻梁，额头上因为跌伤留下的疤痕，还有那双玓砾的眸子，那就是我吗？倏然，我才发现一早上都没看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