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村疫记(千万请进来看看!呕心沥血!)(5)
恐怖的,是当华本,我的母亲,她侧过身来的时候。
她在笑,笑的很彻底。
‘人们终会有一天发现这种欢愉的。如果把粮食的发明称为第一次欲望之灾难,那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第二次欲望之灾难。粮食本身没有什么错,但粮食是可以撑死人的,如果不懂得节制,那么这些微小的虫子,就会最终杀了你,吸干你的血,然后跳到别人身上。何况,这和粮食的快乐,有本质的不同。’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根本不要去卖。’
北妈给我上的最后一课,就是在村会上让我看到奄奄一息,浑身长满斑纹和水泡的她本人,躺在床上,一边傻笑,一边被五马分尸后烧毁,彻底固定了我对滋病的恐惧,与憎恨。
是的,我憎恨滋病。
所以,我没有卖过。哪怕是那个最艰难的日子,我也没卖过。我也知道我做的最大的让步,就是对那些卖过的,将死的人,笑的不那么难看。
但我还是病了。
十几日前的夜里,我一个人照镜子,看见我胸口有一大块的斑。夜里煤油灯极暗,我分不清那是什么颜色,只记得后来那天夜里,月亮出奇的圆润,却带着一点点血腥的红。
第二日,例行村会。
‘我身上长斑了。在胸口偏下一点。’村会第一句话就是我说的。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大家也请看看自己吧。’
窗外鸟雀唧唧,压得树梢略弯,发出‘吱呀’的声音,村会静悄悄的。
良久,我站起身。
‘除了村会,一切其他活动我会暂停。在搞清楚是不是滋病之前,出于大家的安全考虑,我会减少外出的。’我瞟向大美,大美神情很复杂,像是哭,也好像是在笑。
走出门,蔷薇惊悚地看我一眼,然后缓缓关上门,我便听到整座屋子几乎炸裂开的喧闹与讨论。
走没多远,和子和雏菊便追出来。
‘这是酒,我听说,拿酒浇斑,能杀毒。大美管我们很要命,但她毕竟是外人。’她们俩悄悄从袖子底下掏出一小罐酒递给我,便又转身跑回村会,没多久就听见她们热热闹闹的讨论声。
我摇摇头,走回华府。
华府的路,只是青石板和青苔罢了,平日走起来滑溜溜的。今日我踩上去,却好似鹅卵石路,硌脚又疲乏。恍惚间,我看到鹅卵石出现在脚底,行行排列,越来越尖,最后变成带血的竖钉,等我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