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 意绵绵静日玉生香(4)
你老人家自己承认,别带累我们受气。”李嬷嬷听了,又气又愧,便说道:“我不信他这样坏了。且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这值钱的,也是应该的。难道待袭人比我还重!难道他不想想怎么长大了!我的血变的『奶』吃的长这么大,如今我吃他一碗牛『奶』他就生气了。我偏吃了,看怎么样!你们看袭人不知怎样,那是我手里调理出来的『毛』丫头,什么阿物儿!”一面说,一面赌气将酥酪吃尽。又一个丫头笑道:“他们不会说话,怨不得你老人家生气。宝玉还时常送东西孝敬你老去,岂有为这个不自在的。”李嬷嬷道:“你们也不必装狐媚子哄我。打量上次为茶撵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明儿有了不是,我再来领。”说着,赌气去了。少时,宝玉回来,命人去接袭人。只见晴雯躺在床上不动,宝玉因问:“敢是病了?再不然,输了?”秋纹道:“他倒是赢的;谁知李老太太来了,混输了,他气的睡去了。
”宝玉笑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由他去就是了。”说着,袭人已来,彼此相见。袭人又问宝玉何处吃饭,多早晚回来;又代母妹问诸同伴姊妹好。一时换衣卸妆。宝玉命取酥酪来,丫鬟们回说:“李『奶』『奶』吃了。”宝玉才要说话,袭人便忙笑道:“原来是留的这个,多谢费心。前儿我吃的时候好吃,吃过了好肚子疼,足的吐了才好。他吃了倒好,搁在这里倒白糟蹋了。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床。”宝玉听了,信以为真,方把酥酪丢开,取栗子来,自向灯前拣剥。一面见众人不在房中,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宝玉听了,赞叹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他那里配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他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
”袭人冷笑道:“我一个人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还要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家来。”宝玉听了,忙笑道:“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必定是奴才不成?说亲戚就使不得?”袭人道:“那也搬配不上。”宝玉便不肯再说,只是剥栗子。袭人笑道:“怎么不言语了?想是我才冒撞冲犯了。你明儿赌气花几两银子,买他们进来就是了。”宝玉笑道:“你说的话怎么叫我答言呢!我不过赞他好,正配生在这深堂大院里,没的我们这种浊物倒生在这里。”袭人道:“他虽没这造化,倒也是娇生惯养的呢,我姨爹姨娘的宝贝。如今十七岁,各样的嫁妆都齐备了,明年就出嫁。”宝玉听了“出嫁”二字,不禁又嗐了两声。正不自在,又听袭人叹道:“只从我来这几年,姊妹们都不得在一处。如今我要回去了,他们又都去了。”宝玉听这话内有文章,不觉吃一惊,忙丢下栗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