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旅途】第六章(6)

睡眠和死亡来得一样迅速。
他想起这句当代诗人的诗歌，但还没来得及想起那位诗人的名字，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辰辰，如果你发现了一颗新的行星，你会给它起什么名字呢？”
“嗯……我要叫它朱诺。你呢，妈妈？”
“我要叫它……奥丁。”
脱离超引力轨道倒计时三十分钟。
从睡眠舱里爬出来，岳辰才认识到不吃东西是多么正确的决定，他现在从胃子到大肠都在翻江倒海——他不清楚睡眠舱是否直接影响了消化道的神经系统，或者这只是大脑产生的错觉。总之，他完全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挣扎着从休息室到达行动准备室的。
被绑在安全座椅上的三分钟显得格外漫长，Tars仍然被包裹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只给人一种绝对静止的感觉。岳辰这时才开始对即将展现在眼前的全新星球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敬畏，他一直没有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去认识到这颗星球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及这次行动可能对于自己的命运产生怎样的影响，现在他终于感受到“未来”和“未知”这两个词语的深刻含义所带来的沉重感。

朱诺上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岳辰的脑海中似乎烟花一般迸溅着千万个假设，而事实上他的想象力已经完全停摆了。他让自己冷静下来，隐约能体会到那种可以称得上是激动的感觉。
坐在岳辰旁边的舰长佩恩眼中绽放着光芒，但神情却像金属一样镇静，嘴角泛着一丝自信的微笑。
“岳辰士官，如果两分钟后仍然是一片黑暗……”佩恩似乎是刻意找岳辰搭话。
“那一定棒极了！”岳辰忍不住笑了笑，“曾经有过被困在轨道上的案例吗？”他这么问显然只是为了排遣自己的紧张感。
“只在超引力航行的试验阶段出现过——轨道控制出错。不过能量耗尽之后，那艘船就会脱离轨道。现在不知道已经漂泊到哪儿去了，或许被哪颗行星俘获，成了那个恒星系的第一颗人造卫星。”
“这个玩笑听起来倒是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