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于庭】炽热（二十）—心魔重重(4)

他要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自从有记忆开始，他的周围就充斥着人心险恶，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言碎语，有背后骂他是没爹要的杂种，有骂他母亲的污言秽语，他不知道挥了多少个拳头，流了多少血泪，才教会那些人闭嘴。
他和母亲自小相依为命，母亲病逝后，他像是丢了这个世上所有的爱。
从小深埋在心底的仇恨浮动涌出，将他彻底推入深渊，直到那人在他面前闭眼，他心底的仇恨非旦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扩散，拉扯着他走向一条疯狂的不归路。
亡命之徒也能得到爱吗？
他不相信，身处黑暗炼狱的人当然不敢相信。
所以他拼命跟于庭划清界限，他要把所有不稳定的因素全都隔绝在他的世界以外，他不需要这些爱和温情，他承受不了的东西，宁愿从未拥有过。
可于庭一次次善意的接近，一次次温柔的讨好，一次次舍命相救的情景，一次次将他护到身后的动作，一句句重复表达的爱意，一次次小心翼翼的保护，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每一句温言软语，都让秦川感受到了丢失许久的爱。
那些画面像是流动的记忆卡，牢牢刻在他的脑海深处，他甚至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身旁这个干净无害的人。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可是事无巨细都精于算计的秦老板，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内，可为什么唯独算漏了于庭，唯独对他，从未有过半分算计。
大概于庭是除了他母亲之外，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了，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爱意和不曾拥有过的温情。他一次次强硬拒绝的背后，心里皆是无法言明的触动。
轮船不知晃悠了多久，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四处响起，于庭浑身是血地被人抬到白色担架上。
模糊不清的人群和车辆，混乱嘈杂的环境，消毒水浓郁的空间，忽明忽闪的亮灯，冰凉的金属工具碰撞出的声响……
秦川感觉身体悬在半空，周围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昏迷前，一口鲜血彻底糊住了他的双眼，大脑因为缺氧一片空白。
睡梦中，记忆一股脑涌进他的脑海深处，他梦见很多人——妈妈、儿时的玩伴、叫不上名字的同学和同事、老师和领导、还有他恨的那个人、亡命的毒贩和打手……这些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场景一转，他发现自己走到一间屋子，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张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那张床周围泛着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