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阶试炼】时岁(6)

最后，我从爷爷的卧室里走出来，走到客厅里头摆着搪瓷盆的脸盆架前，轻车熟路地从炉架上拿下烧得通红的铁壶，把一部分热水灌进盆里，又从水缸里取一瓢冷水点进盆，试过水温，对着一旁眼睛瞪得溜圆的父亲说，爸，来洗个手吧。
父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小子怎么对布局这么清楚，居然还知道放东西的规矩？功课做得可以啊。
我说，反正和你解释过原因，你不信。
爷爷推门进来，看着我俩，笑笑说，看不出你们父子还挺亲密的，这是好事，你儿子没把自己当外人，没嫌弃我这个老骨头。
我爹说，那可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儿子。
我说，爷爷，是您肯认我这个孙子入家门，您没把我当外人才是。
门外传来电动车马达的通电声，一辆小电驴穿过院子，停在里屋的门前面。
我立马走向门边，继续昂首挺胸，双手压低，抱在胸前。

一切都像剧本一样，就算我极尽谦恭之能事，大伯和大娘在进屋时也不会多看我几眼。大伯只是象征性地扫过我全身一下，然后冲着爷爷露一个谄媚的笑，大娘也只是冲我多说了句“你来了”便换上围裙，一头扎进灶火间里。
仿佛我们处在两个世界。
午餐桌上，我闷头喝着稀饭，眼睛却一刻也没从大伯身上游离开，有几次我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交互，他的眼里很空灵，看我如看一块石头，了无生气。
大娘倒是时不时指点我多夹点菜尝尝，但每次都被大伯的眼神所暗示，对我也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我记着父亲的话，脸上始终陪着微笑。
我明白，不能让任何杂念打扰到我去实现最终的目标。
5
饭后，我借口出去散步，只身一人走到停车的那块空地边上。
空地边上是一个小广场，种着点稀松的冬青树，绿植旁边安着年久失修的健身器材，一群熊孩子在摇摇欲坠的单杠上上蹿下跳，让人看着就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