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兮》 ·肆· 灯影鱼(4)

“呀！”我抬起头去寻它们，却赫然看到在立起的墙面上，有数也数不清的小黑影在游来游去——从灯光触摸不到的阴影里探头探脑地出来，撒欢一般地四下乱窜，又猛的一头扎到另一边的影子里去了。
我圆睁着双目，一时颇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是灯影鱼吧！”小姐也颇为惊喜，眼疾手快地点住一条，那黑影便在她的指尖下挣扎扭动，使劲扑腾着尾巴——竟真是鱼的形状。
“它们是一群流浪的鱼儿，开春时被春风携去，由南向北；入秋后又被秋风捉回，由北向南，年年如此。”
小姐笑着将它从墙上捏起来，是一团模糊的黑影，被吓得呆住不敢动弹，一松手又被啪地被吸回墙面，心有余悸地转两圈，又若无其事地游走了。
“是一群很可爱的小生灵啊，大部分时间都匿在风里影里不被人所察觉。只有在夜里挑起孤灯，它们恰巧路过又心情很好，才会跑出来闹腾一番。”
“因此人们误以为它们是生于灯下的影子，才给它们起名叫灯影鱼……”
“真棒诶……”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蹲到墙面前仔仔细细地观察它们。

它们或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但还是把我投在墙上的影子当作了新的藏身之所，极为兴奋地穿进穿出。凑近些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它们“咕唧唧”的叫声。
我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它们玩，它们也和我玩得不亦乐乎，争着拿头碰我的指尖。
“好通人性诶！”我开心地说，小姐就在旁边看着我玩得尽兴，自己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直到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吧，它们突然像是同时收到了命令一般，齐刷刷转头，争先恐后地呼啦啦钻进阴影里不见了。
消失地迅速，就像它们来时的那般突然。
我玩累了躺倒在小姐的怀里，她挑灭松明灯说，累了一整天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说好，然后扬起一个又大又甜的笑容……
可是，
我根本没有表现的那样开心。灯影鱼们离去的时候，我那颗被玩乐麻痹了的心脏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或许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吧，我就已经察觉出了一丝空虚与不安。但我还是坚持和小鱼们玩到最后，只为了刚才那张不断丰满的明媚笑容，为了它的灿烂不至于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