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齐】蘅芜（43）(3)

所有人寻声望去，由假山石最顶端站起两个小娃娃，面白唇红眉眼俊秀，远远瞧着倒似从天而降的一对仙童，浑身上下都招人喜欢。
“祖宗们，你们跑这儿来干嘛？知不知道我要急死了！”花无谢这么好脾气的老爸也忍不住发火，熊孩子若有闪失，几个大人都别活了！
没等人接应，哥俩利索地爬下山，念儿直跑向花无谢，玉哥儿则奔了刚才司马清风躲藏的地方。他去拿玉玺，这东西有点沉须用双手捧着。玉哥儿或许并不了解手中的份量关乎整个儿大宋江山，人们却见稚嫩少年步履稳健，擎着传国至宝缓缓行来，看上去那么搭调。让在场所有大人瞬间失神了。
连城璧心很慌，他提着割鹿刀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傅红雪，但谁都冲他摇头。
大半晌后花无谢黑着脸过来，连城璧主动冲向他，话语很急切：“为什么谁都在，唯独没有红雪，他在哪里？”
“你还知道找他，当初干嘛去了？你不是不要他，信不过他吗？”花无谢训人也挺在行。
“对不起花将军，都是我的错！”连城璧很诚恳。“我已和红雪说清楚，他原谅了我，我会补偿他和孩子的。求求你，快告诉我他人呢？”
“原谅，补偿？你说得容易，只怕是晚了。行了我也没法总瞒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跟我来吧。”

花无谢是个爱笑的人，现在眉毛拧在一起始终展不开。听得他话里有话，连城璧心跳得更快更乱了。
紧跟着花无谢，竟然回到刚刚困住自己和齐衡的密道，沿着密道再往前行，视野逐渐开阔明亮。这里像是个地宫，分隔出若干殿宇，走进最宽敞的主殿，正中放着一物分外刺眼。却是一具雪白的棺椁，用来存放尸身防止腐烂的寒冰石棺。
胸中陡然升起凉意，连城璧浑身都在抖，默默祈祷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一步步靠近，脚下似有千斤重，石棺就在眼前，蓦地棺盖上一缕红痕让他觉得每寸肌肤都冻住了。这是……记忆里最美的风景，傅红雪那根飘扬的红发带。
花无谢立在一旁神色更见凝重，连城璧猛地扑过去，抱住冰冷的石棺不知身至何方何地。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给自己这种结局？他拼命推动棺盖，要再看一眼今生最亏欠最愧对的人。
“已经钉死了，打不开的。”
花无谢沉沉一句话，把连城璧想告个别的奢望都打破了。看来红雪不愿再理自己，自己也不配见他最后一面。
“红雪，我是城璧，我……我想接你回家。”顿时泪落如雨，连城璧伤心欲绝，捶打着石棺放声痛哭。
“红雪，雪儿，我对不起你。你我大漠相遇，我找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人，本以为和我在一起你会幸福，可除了那短短一个月，我留给你的只有痛苦。我让你承受失去我的痛，承受隐瞒真情孕育分娩的痛，你活在种种误解里，和孩子过得无比委屈。然而最大的委屈却是我带来的，我不信任你，质疑你的纯洁，对自己做过的事不负责任。我还用世上最难听的话去伤害你，我真的该死！可即使这样你最后仍然愿意接纳我，嘴上说着恨心里却处处为我着想。在战场上担心我受伤，在皇宫里诚恳规劝怕我走错一步毁了一世英名，你把我送进安全的地方，自己不惜性命抵挡刀剑。你其实全心为着我，心里永远留下过去美好的记忆，把这种美好也传递给孩子，让他尊重我愿意挨近我。红雪我不配，我没资格得到你们的爱！你那么善良宽厚，不介意我在宫廷朝野地位尴尬，不介意我有没有富贵前程，是你用爱暖了我的心，可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