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蝴蝶（上）

周一曼拖着行李，又回到了天津卫。她很快在租界寻了一处别墅搬进去，于是租界里多了一处热闹的公馆。
晚上太太绅士老板们都回了自己个家，几个佣人们都睡下，周公馆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这时她便点上一支美国骆驼牌香烟，借着月色，将梳妆台底下抽屉里最深处放着的一张泛黄的明信片拿出来，坐在窗台旁边的地毯上，一遍又一遍，用指尖划着三个字：林小庄。
她永远记得这个男人。那晚在上海百乐门舞厅，周一曼穿着方家裁缝铺子新制得墨蓝色刺绣印花旗袍，唱了一曲《襟上一朵花》。林小庄就站在舞台下，捧着一杯红酒，微笑着，认真地注视着她。
彼时，他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配上一条烟灰底米黄淡条纹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底则是看不尽的深幽。他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又像是一个见惯了风月的商人。总之，周一曼注意到了他。
“你像一只飞在夜里的蝴蝶。”
“那你呢？”
林小庄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他握住周一曼的手，又说：“曼小姐瞧得上我，那我就什么都是了。”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林小庄去苏家商铺买烟的时候，刚好碰见了百乐门的唐大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