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雨(2)

膏药和止疼片搀扶着她走过几年的阴雨，有时她都习惯了舌根泛苦，躺在被子里呻吟的夏天。疼痛习惯着就麻木了，她也不打算再反抗。
所以在湿纸团打在膝盖上时，何倾卿只是拍开它。扔纸的女孩向她道歉，一边笑着把手里的一纸坨砸向对面。对面站着个女生，瘦瘦的个子，身上湿了一片，笑着护住头说别扔了。
有一团砸在了那人的眼镜上，她低头摘下眼镜，被接连不断的纸团糊住了眼睛。
“你别不反抗啊。”她们笑着，“你要是这样不就成我们欺负你了吗？”
纸团砸上头发，带着一股水管的锈味，慢慢顺着粘成一缕的头发向下滴。何倾卿看着她，没有理会，她慢慢地在水池边洗手。冷冰冰的水戳着手指，她不得不洗一下，停一下，拿起纸巾慢慢地擦着指缝和关节。

预备铃打响，女孩们把湿纸团扔了一地，笑着跑出卫生间。那个女生顶着一头卫生纸，到水池边冲洗眼睛。
一捧捧水浸过眼睛，她的睫毛粘在一起，变成一片垂下的黑色，被狠狠揉了两下。
何倾卿点点她的后背，递过纸巾。
“别揉。”
女孩看向纸巾，又抬头看她，露出一个并不惊艳的微笑。“谢谢。”她说，小心翼翼地捏住另一端，放在手心，用食指卷起，擦着自己泛红的眼角。
察觉到何倾卿的目光，她转过头，又轻轻说了句谢谢。何倾卿耸肩，抬手指了指头顶。她就踮起脚看向她的头，软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不是我。”何倾卿捏起那团湿纸的一角，迅速把它扔进垃圾桶。湿气在指间化开转瞬即逝，她示意女孩自己把纸捡干净，脱下校服外套，披到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