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鬼头坡(2)

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家的事，连三四的小孩都知道母亲在很年轻的时候勾搭过其他的男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我的母亲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私底下，我曾听见村里的好多老人都骂母亲是个“不要脸的婊子”，可我什么也不敢说，因为事实如此。
我们村不大，是一个有水，有树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承载了我的全部童年记忆，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回忆是恐惧的噩梦。
我记得母亲年轻的时候特别的漂亮，可母亲觉得自己跟了我的父亲不值得，所以在外面又找了一个男人，可母亲的脸毁了之后，那个男人就在也没有出现过。母亲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的，没人知道她是真的，还是装的，可我希望母亲的疯疯癫癫是真的，至少不会活的很辛苦。
八岁那年我读三年级，可八岁以后，我就辍学了。我的奶奶，也就是我父亲的妈妈，她心疼我家，趁着爷爷不知道的时候，奶奶从自己家的羊圈里抱出两只小羊仔，奶奶说“这仔就给你养着了，是死是活我管不了，就看造化了。”
八岁那年我听懂了奶奶的话，把小羊仔带回了家，我流着泪给两只小羊仔搭了个小窝，窝是用枯树枝和杨树叶搭的，窝搭在我家的屋檐底下。

母亲疯疯癫癫的把两只小羊仔杀了一只，熬了一大锅羊肉汤，我回家看见时，母亲正笑呵呵的看着我，手里还端着盛满羊肉汤的大碗。
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母亲疯疯癫癫的什么也不懂，作为女儿的我不能骂她，更不能打她，我只能耐心的说“妈，这只小羊吃了也就算了，可这只小羊不能吃了，等它长大了，我们再吃好不好？”
母亲稀里糊涂的说“长大了吃和现在吃有什么不一样吗？早吃晚吃都得吃，反正我现在饿了，就杀了一只，明天再杀这一只。”
“妈！羊现在太小，吃一顿就没了，等羊长大了，肉就多了，那时候够吃好几顿呢。”
母亲听了我的话，想了一会儿，说“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就听你的，长大了再吃，放点盐，放点油，要香油，还要加点辣椒和白菜。”
母亲安顿下来，我给唯一一只小羊重新搭了窝，窝搭在了我的床边，晚上睡觉我都是看着它睡着的。
我们村的树特别多，几乎整个村落都被树给笼罩起来了。比较多的是路边的杨树，河边的柳树，家前屋后的榆树，还有距离我们村一里多地外的鬼头坡上的槐树，其它杂七杂八的还有枣树，松树，梨树，桃树，樱桃树。这些树都是我小时候经常嬉戏的道具，而且一年四季不缺零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