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钱(2)

营地一侧是一座座营房，门都上了锁，另一侧的平房则亮着灯，好不闹腾。
里头就是摆着宽大的木头桌椅，宽大且泛着油光，一个个都坐满了人，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前餐盘里的食物。
看样子这里就是个食堂，墙上歪歪斜斜的贴着“不准抽烟”、“不准喝酒”的标语。
一旁的打饭窗口，则就剩下两个没事干的老头，一脸无聊得把头枕在油汪汪的袖套上。
脚下则是一汪汪的脏水，一团团的烂泥。还有丢弃的烟头，揉扁的易拉罐，掉落的金属瓶盖儿……
客气里弥漫着菜汤的胡椒味儿，餐盘的铁锈味儿，以及劣质烟草味儿，没有什么味道，是特别好闻的。
这儿的人吃的东西几乎都是一样的：
面前的餐盘里，一块面包（表面有些焦，也有人拿两个煎饼，当然还有玉米粒），一大碗杂粮饭（夹杂着一些菜叶），一小罐咸肉（有的是一条去皮鱼），一个没有去皮的土豆（是在盐水里煮熟了的）。
至于喝的呢？
靠着打饭口边上则是架着一个大茶桶，小水龙还淅淅沥沥滴着开水，一旁的桌子摆满了用过和没用过的绿色茶缸子，抹布揉成一团在边上。
“怎么是凉的？”几个稍微晚了一点的歇工接了一缸子就灌，接着马上一个抖机灵，“怎么回事啊？”他拍拍一边窗台上快睡着的打饭员。

“来晚了。我能怎么办？”打饭员晃了晃油汪汪的袖子，抖抖双手漓漓水。“把抹布给我。”
虽然可能，有些人会对这样的伙食表示抱怨。不过现在“陷入困难时节，需要珍惜”（贴在梁上的标语）。
“阿恰里共和国正在遭遇一场空前的经济危机，除了宏观的物价困扰和失业，更重要的则是自然灾害和持续的经济危机，以及无休无止的政治动乱……
农民生产的谷物没有办法满足国家的需求，他们需要更新设备，但是却无力贷款，交通设施的老化，政客的腐败和无能……
广为受到尊敬的军人们，也在饱受着口粮的不足，恶劣的生活条件，低劣的装备……他们士气低落，战斗力低下，大量人员选择逃离这个他们曾经效忠的团体……”
（批评家柯柯.麦奈斯刊于《国民观察家报》1960.3.20 后收录于其文集《阿恰里面面观》1962.1.24）
这个地方乱糟糟的，虽然声音那么大，但是交头接耳的并不多，桌椅的间距不宽，长条凳上坐着的一个背靠着一个背，一个个的埋头扒拉着，稍停一下喝上两口水。
这儿的确是在部队，远离缤色丽市的郊外驻地，即便是不清楚。墙上还有贴着的“部队公告”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