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故人终场戏1（民国背景小短文）(4)

“从两个月前，几家纱厂一直加班加点暗中生产无菌纱布运往前线，这么重要的医用物资生产线，一旦被敌人夺走，不仅我们供不上前线的医用需求，反而会给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提供便利条件。”
孟鹤堂边叹息，边将擦干净的眼镜递给周九良。“他们半个月前就进了四九城，今天才叫你过去，显然是已经摸清了城内盘踞的错综复杂的势力，这一关，不好过啊。”
周九良戴上眼镜，模糊的世界顿时一片光明。
他微微抬头，看到孟鹤堂背起手站在书柜前，望着整齐繁复的书籍出神。灯光映照在孟鹤堂的侧脸上，甚至能看到他白净脸颊上那细小柔软的绒毛。
周九良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下，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孟鹤堂身后，犹豫了一瞬，双掌隔空而环，虚虚握住他细瘦的腰身。
“哥，”周九良卸下在外人面前严肃冷峻的风格，露出只在孟鹤堂面前才会展现的些许无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住嘴！”
孟鹤堂转身猛喝，向来温文尔雅的人此刻怒目而视。周九良不动声色地快速收回双手。
四九城人人提起变色，黑白通吃的大佬，这会儿站在人跟前老老实实地听人数落。
“周九良，我不管你如何打算，凭你的心计本事，保下一条命，甚至保下你的地位和财富都绰绰有余，前提是你不找死！十年前我把你从河边捡回来悉心照料，从阎王爷手底下抢回这条命，不是为了让你找死！”

光是听见周九良说一个“死”字，孟鹤堂胸膛便猛烈燃烧起一股怒气，似是要将一切燃为灰烬。
“以后你再敢提这个字，我就再也不是你威风凛凛周大爷的幕僚！让我给你出主意找死？做你的大头美梦去吧！”
说完，孟鹤堂怒甩长袖，大步转身离开。
这些年，孟鹤堂伴他左右，可谓是忠诚尽责，但却鲜少表露心意。此番怒中真言，句句都是偏袒爱护，虽然被骂了，可周九良心里熨坦。
见他大步离开，周九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想抓住些什么，只是手臂沉甸甸的，难以抬起。
没有立场。
他喜欢孟先生，孟先生却未必喜欢身为男子的他。
“你一直都不是我的幕僚。”周九良摇头苦笑，也不管那人能不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