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未来（跪求更好的）(2)

汽车在上山时不时颠一下，因而他睡得不是沉，还能感觉到一点外界刺激。此时已近山顶，车外墨色的雾气封住了路，车内温度也令邹阳疑心自己是不是发烧了。他拢了拢敞开的领口。这时他感到，有几根手指在他挪动手时从自己右手背上滑了下来，然后右大腿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压感。他没有作什么反应，也没有睁开眼睛。后来他才迟钝地想到，坐自己右边的同学在自己浑浑噩噩时用左手抚摸着自己的手背。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问题他没有深入去想，而是艰难回想起右边那人的信息来。他费了些时间想起了他是谁。“兔子？”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出现了没一会儿，就被扔掉了。他继续睡，因为又冷又想吐。他没有精神，也不愿理睬，免得伤了某些东西。他之后觉得那人的手渐老实了，平放在自己大腿上不再动。邹阳觉得这样很舒服，那人的手又大又暖和。他甚至不希望他把手移走。
不就到了山顶，车内除他之外的气氛又活跃了那么十几秒，然后又随着下山而沉下去。邹阳头倚在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不觉中阖上了眼睛。
车似乎很快就停了下来。他迷糊地睁开眼，瞥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同学正捧着一个袋子在吐。突然，那被压抑了许久，一直潜滋暗长的恶心感直冲出来。他立即咬紧牙关，用手捂住嘴，身体前倾，头抵着前面的椅背，竭力遏制想吐的欲望。他为什么不要个袋子吐出来？想到这里，邹阳心中一阵泛酸，眼泪在眼眶里盘旋，他坚信自己在阴影中，没人会发现自己流泪的事。他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流泪？想到这里，他的泪又多了些，眼看就要留下来了，可他不敢擦，因为那样一下就会被发现的……

车一直没动。他听得除了坐自己右边的人，其他人下车又回来了。人到齐，车也就发动了。没有人他的异样行为发问。想到这里，泪水已经从鼻梁上徐徐而下。
在余下的黑暗中，邹阳一直没有变姿势。不知何时，他感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背上，还拍了拍。不就，这只手收回去了。但很快又放在了背上，手掌覆盖了后颈以下，不时轻拍自己的背。当邹阳感受到从背上传来的温热时，他再也控制不住，任由泪水倾泻。这时到了平地，车内气氛又活跃了，但似乎依旧没人注意到邹阳。他听到右边的人在和别人聊天，但那人的手却一直没移开，反而把两只手都放在了自己背上。有时车突然转弯，他不受控制地朝右倒时，那人就用身体死死抵住，没让他出丑。这时，邹阳的泪早流完了，他保持这个姿势只是为了让泪干掉。他忽而想到，自己的伴侣会不会是他这种人呢？甚至……他想到这里觉得有些恐慌，就尽力不去想。可就算他这样做，这个想法还是在“后台运行”。
邹阳感觉泪干了，就又把身体耷拉在座椅上。他轻轻往右看了眼，看到了那人的侧脸。此时已是在他们所属的小城的郊外，稀疏的路灯一个一个穿过视线。在这流光中看着他，邹阳有些晕，他似乎看到了他未来所要与之偕老的人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