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音乐作爱 ~劳伦斯(5)
这位苗条娇嫩、刚步出少年时期、随着黑衣舞变换着舞步的姑娘的梦又是什么呢?她的梦可能会是什么呢?因为她的梦将决定她的孩子,我的孩子或孩子的孩子会是什么个样子。这是孕育未来灵魂的卵子,就如同我的梦就是精子一般。
对今天的女子来说,已没有多少东西可梦想的了,因为她想要的她都可以得到。她可以选择所有的男人,或一个也不要,可以选择这个,也可以选择那个,随她的便,因为她没有主子。她可以在无穷的音乐长廊中滑下去,接受无尽的爱抚。如果她最终想交媾,也可以如愿以偿: 仅仅去证明那是怎样的胡闹,在死胡同里摸索是多么愚蠢。
她什么都可以得到,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要的。而如果没有渴求,那甚至连梦也是残缺不全的。残缺的梦!也许,她还有些残缺的梦和希望,最后一个希望,但却没有了梦。
但是,生命在延续,睡觉、醒来,日复一日,这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愿望。没有男人能够逃避梦,女人也一样,甚至那些嫖客们选中的金发女郎也有她们自己的梦。只是,她,我们,和他不知道罢了。这甚至是一个超越绿宝石和金钱的梦。
那么,这个女人残缺的和被窒息的梦又是什么呢?无论它是怎样的,她都不得而知。除非有人告诉她,然后,渐渐的,在经过许多次否认之后,她会意识到这一点,而这时梦便进入了她的子宫里。
至于我自己,我并不知道那脆弱的女人的梦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同现在的事情完全不同。梦与现实!——一个永恒的背反。所以,她的梦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同音乐作爱”。肯定会是别的什么。
或许它将会是古老之梦的再现。这个梦始于人类,但从未结束,也从来没有完全展开过。当我在塔昆尼亚的伊特拉斯坎②人的墓穴里观看壁画的遗迹时,我突然有了这个想法。那画上有一群女人,穿着透明的、有厚实的彩色花边的布衣衫,与四肢裸露的男人们相对而舞。他们跳得棒极了,纵情而不恣意。他们中间有一种崇高的美,像尚未终止的生命一样美。他们跳的是希腊舞,却没有像希腊舞一样消亡。那种美并不很纯,你可以说就如同希腊美人一样;但它又是一处更为宽广的美,不是那么逼仄。而且,丝毫不含抽象的成分,不人道的成分,这是古希腊表情——悲剧意志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