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蝴蝶的逃亡 02(2)

不知哪个字眼得罪了眼前人，一记凌厉的眼刀后，才听人淡淡反问道：“你说呢。”
“……”
“28天，你还没有记住。我只能靠我自己的办法。”
“什……”算了命还是要的。须看着人手里忽然冒出的匕首，果断闭嘴，欲跳下桌逃跑却被拦在半途，腰上锢着铁链似的臂，重新回到原位，须看着近处那张俊脸，些微慌乱极快服从于冷静：他好像也没处逃。这玫瑰带刺。像等待判决般的忐忑掺杂好奇，结果，只等到颗糖，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嘴里。起初没什么味道，须惶恐地以为是什么毒药，他拒绝口吐白沫眼球暴突的丑陋死刑。瞥见飒手里的粉糖果纸，口鼻间弥漫上草莓甜气，才觉大石落地。
“三页须，我再说最后一遍：今天昨天明天，一直在循环过同一天，想起来了么。”也许这话很难让一个“擅于”遗忘的人相信，而飒早已熟谙到不耐，遂继续道：“就算不记得，也会感到什么不对吧？”
那问句不轻不重，石块沉入湖底，涟漪片片，正对骨骼般，敲在须隐隐的不安。怔愕间又听到了那串声响，像玻璃珠在头顶地板上发出的弹跳声，滴滴-滴——嗒嗒-嗒……熟悉感带来的厌倦是真实的，如果每天果真在重复，而所有人俱在某种整蛊游戏，被肆意玩弄；哪怕知晓这梦将永无止境，却如何也醒不来。“对了——就是这里！”从头顶遥远处传来这种声音，他仔细倾听分辨，找到源头，正是他自己：原来真的不对劲，不是臆想。他忽然尝不到糖的甜味，而脚下的地面摇摇欲坠，可他看到了世界虚伪的新衣。“你说什么？？”

“一共有七层。第一层是‘色’，第二层是‘声’，第三层是‘触觉’，第四层是‘味觉’，其余未知。我们在第三层，只拥有第四层之前的权利。比如，刚才的糖只是冰糖块，并没什么特殊。但当你看到我露出的糖果纸，脑海就会自动联想某种确切味道，然后幻觉填补味觉。”飒抿着唇望去窗外，估算着时间。他在等时间节点——这世界的运转规则，他曾反复尝试逃脱，如今以此做赌。
遇见小稀奇我们总是大惊小怪，真遇到了极出乎意料，反倒接受而平静得更快。即使身处谎言之中，一切虚构，可当他窥察，就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须坦然，随之转头看向，半懵懂地琢磨着漂亮青年晦暗颓态的面色：那让他想起栽满珍花异草的咫尺庭院，本该明媚，却用扇窗遮掩着雷雨撕裂后的败景，偶尔折射出一二独属困兽的犀利和伤囿。
是不是说一直以来，只有他醒着。
飒忽然转过头来，眼底倒映的光明晃晃的，须恍惚看成玫瑰瓣上晶亮的清露，耀在面前，笑似盛放，即曳出旋律撩拨的磁性语调：“怕疼么？”
“？嗯？”
其实，他不该替人伤感。
夜色忽从天而降，须来不及反应地被压进胸膛，鼻梁撞在人肩骨，视线遭了蒙蔽，腰侧陡然传来钻心刻骨的剧痛，像是要将他整个截断。声音被衣物阻成呜咽，脑门上迭起冷汗，求生本能下须奋力反抗，绝对的悬殊又让他被制得无法活动，冰冷和温热的接触濡湿一片，他伸手，摸到了属于自己的汩汩暖烫，氤氲成云雾，小雨转中雨，落在无风的大理石地面上。从未如此迫近死亡，他始得明了：这玫瑰长得哪里是刺，是剧毒的钢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