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篇 6.远山明灭（尾声）(3)

『一画开天』
一笔平稳悠长且细腻的“横”被完整收敛，纸上所载转瞬消失不见，他们周遭景色亦随之发生着改变。
涵虚混太清，星月几回旋，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竟如同曾经的苍玄初作八卦时候那样将万象森罗。
惊奇之余，赤鸢揣度着吕知涯用意何为，故未敢轻举妄动。
吕知涯似乎没有在意当下将笔洗中的水倾倒而出，浅浅有笙箫之乐作伴。
『倾杯疏影』
无形之镜，映照出赤鸢的样貌，继而从镜中走出，渐渐拥有了形体。
有些迷醉的脸上带有着嘲弄意味，她摆出赤鸢最为熟悉的起手姿势，以明示自己意在向其挑战。
仿佛醉里窥见镜中花月，一如丹朱所述，酒会让众生忘记自我，亦会令他们更加认识自我。
确认过自己仍处于清醒状态，赤鸢即刻对影子的进攻做出回应，拳脚交错，即使侧重于稳准与狠上有所不同，但双方依然暂且难分伯仲。
『玄元应缺』
似乎是在刻意加剧她们之间的斗争，支配之键被强制越过认证过程直接启动。
四季之剑，出鞘。
影子率先抢到『雨落·幽燕』，对峙赤鸢和『雪落·晚照』。

雨雪激缠，锋刃鏖战。
赤鸢预读着影子那看似毫无章法的猛烈攻势，从中不断找寻着破绽。
数次被抓到反击机会，影子也并未因此显露任何慌乱无措，转而顺势变招，继续步步紧逼。
似乎仍觉得当下二人依旧没能尽兴而战，吕知涯提笔又凭空添了些横与竖，无边际之棋盘从此方天地间铺开。
『纵横连山』
此刻，她们身后皆有千军万马为其所战，黑白之军无需号令便集结交错一起，相互冲阵厮杀。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诶，老板！您，今天起得好早啊……”
听闻小满的声音，赤鸢宛若风华惊梦。
她刹那回神发现，自己仍端着茶碗，其中的茶酒温热依然。
赤鸢彻底意识到，方才不过是一场在她心之境中的假想之战。
没能亲眼目睹胜负如何，但她清楚地知晓结果必定是惨败，自己惨败给自己。
望向吕知涯处，他一反往日作画的习惯，仅以精致的楷书写了篇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