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心(5)

待七错走近，那老僧已挂完了祈福带，正细细扫着道路上的积雪，已有半寸厚度的雪被干净松软，引得一大群雪虫子（雪灵的一种）欢闹其中，时不时打个洞探出一节粉嫩嫩的小身子，煞是可人的紧。
“师父在祈福么？”
七错踏着清扫过的地面，瞥一眼他刚刚挂上去的那条红绸带，只见上面以娟秀小楷书着一句诗：翠色怀清骨，苍革育冰心。
“其实从前，这棵树还活着的时候，每日有许多来进香的施主都会在此系上祈福带。只是后来，它便枯死了……”
老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握着扫帚柄，望着因寒风而飘飘摇摇的绸带有些愣神。又见七错又走近了些，踩上未被清理的积雪，咯咯脆响，忽然就有些紧张的盯着七错的脚边。
顺着老僧的目光，瞧见一大团的雪虫子聚在一起穿梭扭动，还差半步便要被自己踏了上去。
原来在紧张这个啊！
七错浅浅一笑，移了步子，绕开了他们，语气带着笃定道：
“师父能看得见他们吧？”
听得七错的话，那老僧抬起好看的眸子，星辰中带些惊措，但很快便消弥而去，只和颜瞧着七错，并不曾回答。

但七错却将那分惊措瞧得一清二楚，看了看地上疏疏落落的雪痕，淡淡笑道：
“师父貌似很喜欢他们么？师父扫的雪，都很好的避开了这些雪虫子呢！”
那老僧也瞧了瞧自己扫出来的帚痕，还真是巧妙绕过了那些粉嫩嫩的长虫，次次如此，分毫不差……
这是何时养成的习惯？自己竟都没发觉。
思虑片刻，他敛了敛神色，才道：
“即是生存着，便是众生之一。我佛慈悲，贫僧又岂能无故伤生。”
他又将右手于胸前竖立，依旧夹着那串漂亮的菩提佛珠，微微颔首低低吟道：
“阿弥陀佛”。
七错瞧着那佛珠，乃是极为罕见的二十一瓣金刚，颗颗饱满圆润，被盘玩得晶莹剔透，显然主人极为喜爱。
又抬头看了看这枯死的菩提树和那条写着清骨冰心诗句的绸带，原来这满树红绸，竟都是他在这二十几年的时光里一日日挂上去的吗？
“这菩提树也是么？只是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咦――”
七错指尖抚上树干，却讶异出声。
触及冰凉，薄薄冻上去的冰渣化开濡湿了肌肤，虽然枯焦不堪，但竟还有微弱灵力于其中波动――它竟还没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