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者》第五章 德里亚联邦(2)

“卡塔琳娜，该起来了。”莉娜轻轻推开女皇卧室的门缝，走廊的电灯向漆黑的房间里洒进一点惨白的光亮，“需要再休息一会吗？”
“不必了，你能进来一下吗，莉娜？”阴影深处传来卡塔琳娜微弱的声音，“顺便，把门带上。”
莉娜将身躯滑进门后，再稍向后一靠，门扉上的磁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把那仅剩的光亮挡在了门外，卧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又没睡着吗？”她字里行间满是担忧。
“没事，死不了...”卡塔琳娜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她用墙角支撑着站起身来，但那摇摇晃晃的姿态分明是要再倒下去的样子，“能...咳*...帮我把窗帘...拉开吗？”从喘息声和咳嗽声中，莉娜勉强听清了这一句话，那声音不像是命令或是请求，更似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哀求，一个穷困潦倒的废人的乞求。莉娜倏地把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只消一瞬便洒满了房间，照在坐在床边的女皇身上。
卡塔琳娜已经比半年前憔悴了许多，本就瘦弱的身躯原先只能撑起比同龄人小许多的衣服，如今就连贴身穿的衬衣，袖口都显得空空荡荡，每当她呼吸一次，你甚至能看到她的肋骨和胸腔起起伏伏。她此前如黑瀑般的黑发，如今已经褪色不少，甚至有些部分已经完全变白，活像是有人为她做了一次细致的挑染。至于她的脸，已经没有了象征鲜活的血色，变成一种病态的白，德里亚冬雪的白，就像那些不幸的白化病患者一样。过去纤细的双腿，现在变成了处处骨突的细杆，看起来就连支撑起她的身体都有困难。

尽管中转的能量足以维系她的不死之身，但它们对更进一步的身体健康却无能为力。数个月近乎不眠不休的公务已经把女皇的身体拖垮了，虽然她仍然希望亲自处理像此前一样繁忙的政务，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此下去整个德里亚社会的运转效率都会被迫受她不稳定的身体状况的限制。
“是时候了，”卡塔琳娜轻招了招手，叫莉娜坐在她的身边，“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可以说是基本上圆满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把整个帝国曾经过度集中的权力下放，给予各地区以更大的行政权力。”
“名义上，帝国女皇是拥有一切最高权力的，但实质上过去财阀们的议会掌管着帝国的最高立法权，司法权和行政权被各大财阀家族分割，他们在各自的财阀家族领地内行使最高司法权和最高行政权，自然，层层贪污、裙带关系、党同伐异和冤假错案是少不了的。”莉娜一边细听着女皇的分析，一边在手持电脑上写下重点，“现在议会已经不复存在，我身为掌握最高权力的女皇和各地方的工会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其中间尚未有什么部门能够协助中转、处理事务，这固然减少了腐败藏身之处，但给以我为中心的中央权力机构带来的运行负担可以说是难以估量。仅德里亚帝都一带的旧行政区划，就有一千余个工会组织，哪怕按照1%的咨询率计算，我个人每天仅帝都的事务就要处理十件上报的请求，更何况，实际上需要我给出定断的事务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