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五十三）(2)

“柳春娘……”听到这个名字，杨逍心头一动，不由想起一些往事。当年明教波斯总坛下令中国明教向元廷投诚，却被阳教主一口回绝，总坛虽怒，却苦于鞭长莫及，便派何轻明以光明使者身份前来掣肘于他。何轻明来华后，表面与阳教主彼此敬重，实则貌合神离，暗地培养势力，自建四门为光明使者独立调遣，与阳教主分庭抗礼。谁料后来，他忽而成亲，又在一夕之间解散了四门，避世隐居，引得明教上下一片哗然。这本是明教高层不能示与外人的隐秘之事，及至十年后他家中出事，阳教主更不方便大张旗鼓去查。杨逍查证无果后，阳教主便给了波斯总坛一个含混的说法，只说是他死于情杀。
波斯总坛震怒，紧接着又派了黛绮丝来。孰料阳教主已在此前提拔杨逍与范遥分任左右使者，接下何轻明的职务，又以“紫衫龙王”的称号安抚黛绮丝。杨逍心知，何轻明当初势力过于庞大，这“光明使者”称号由一而二，既是为了防止教政旁落，但背后也不是没有让左右二使权力分摊、彼此制衡的用意。好在他与范遥兄弟情深，倒是绝少发生龃龉。
在追查何轻明死因时，杨逍获知他曾有个美艳的爱徒，名叫柳春娘，与他走得极近，只是十年前，他遣散四门时，这女子忽而失了踪迹，去向不明。再到后来，阳教主突然失踪，明教大乱，杨逍这才重组四门，也是为了能上令下行，方便行事。

杨逍这边还在追索往事，帘外一人却已然应声道，“哎呦，大人，你又拿我消遣，一切都是大人的妙计，春娘怎敢居功？”在一阵轻笑声中，一人从桌上爬起，却正是李妈妈。只见她站起身来，走到明玉身前，柔声细语道，“好孩子，现在才让你知道，当真对不住。”
晓芙心中大惊，她此前只是听过李妈妈的声音，这时才凝目细看于她。却见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子，打扮甚是清雅。纵然岁月无情，在她脸上留了痕迹，却依然能辩得出她年轻时的美貌，只怕是与明玉也不分上下。
“不错，当年杀死你爹的正是我。你可知他与我的关系？”迎着明玉愤怒又震惊的目光，柳春娘却不急不恼，盈盈笑道，“这还要从你方才跳的幻铃舞说起。你也许不知，这幻铃舞是你爹从波斯带来的绝技。这门技法若练到最高境界，便是威力无边，即便是绝世高手也难抵挡，只是却对练习者身形骨骼都有极高要求，只有媚骨天成者方可练习，且还得从女孩儿时练起才行，所以，这舞者反倒比武学奇才还难找到。你爹来中原后四处寻找，却总是求之不得。
“我从小便是孤儿，托身在青楼之中，及至十三岁时，鸨儿让我‘试花’，我却宁愿做个粗使丫头，也不想做翻牌子的姑娘。可偏偏我又生的美，早被几个客人盯上，鸨儿假意顺从我，背地里却与一个富商议好了价钱，在一天夜里，放他进来迫我‘覆帐’，我发狠反抗，伤了那人，他恼羞成怒，几乎将我打个半死。就在这时，一袭白衣飘飘，你爹来了。”柳春娘声音极温柔道，“他只是一挥手，那老色鬼便被甩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听他口中啧啧道，‘人家姑娘不愿意，你非要强逼，真是太煞风景。’说罢轻轻扶起我问，‘小妹妹，你还好吗？’你知你爹少年时有多好看，声音有多好听？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总是含情带笑，让人如沐春风。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看来，他就是天人下凡，难免一眼倾心。可也就是这一眼，便让我误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