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齐】蘅芜（27）(5)

花家人听了真相也感慨他命运可怜，花夫人、谢千寻、齐衡都过来劝他，要他当心身子先起来。
傅红雪却木然摇摇头：“你们回去吧，不必管我，我跪在这儿会觉得好过一些。”
大家拗不过，也只能由他先冷静冷静再说。
玉哥儿被教导嬷嬷带走，三四岁的年纪亦知道出了关乎自己的大事，知道担心爹爹。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曾合眼，等到后半夜伺候的人都睡熟了，便悄悄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向祠堂。祠堂是他以前最害怕最不想来的地方，但是现在却顾不得了。
烛火摇曳，玉哥儿瞧见了爹爹的背影，还那样直挺挺跪着。上前依偎在傅红雪身边，孩子的一双眼睛明澈闪亮。
“爹爹……”
看到儿子，傅红雪压抑许久的心终是按耐不住。眼泪早已流干，他唯有一把紧抱住玉哥儿，将自己下颌贴在那张纯净的小脸上，深深呼吸着，从孩子那里获得温暖与慰籍。
“爹爹，我们……要怎么办？”玉哥儿懂事早熟，他似乎已预感到命运要发生变化了。
傅红雪被问得肺腑揪在一起，其实自己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孩子。今后他小小年纪怕是要体尝世间困苦，不能再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玉哥儿乖，天亮后我们便离开花府，你不是花将军骨肉，我们没有资格留在这里。爹爹不好，只能先带你去军营，你愿意同爹爹走吗？”

“嗯，孩儿愿意，爹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儿子，爹爹对不起你！”
“爹爹莫要伤心，孩儿长大了，可以帮您分担。我此刻陪爹爹跪着，天亮陪爹爹一起走。”
秋夜寒风入室，吹动这一大一小的鬓发，那彼此守护的身影越发显得单薄。
……
过了寅时天光逐渐泛明，傅红雪昨日从皇宫到花府一场折腾，情绪大起大落，又整整跪了一夜的祠堂，可谓身心交瘁。被玉哥儿掺着缓缓起来，他只觉浑身都是僵直的，痛到骨子里痛到心中。喉咙嘶哑脸上有些灼热，大概夜晚天凉又受了风寒。
但他并没在意，摸摸玉哥儿的头说：“儿子，我们该走了。”
褪去华服，傅红雪只拿走了给玉哥儿刻的木刀，那毕竟是孩子最珍视最喜欢的东西。其它都是花家的，都不属于自己。
来至大门口，上夜的小厮还在门房里睡着。不愿打搅他们，默默开了正门出去。却又转回身领着玉哥儿对花府深深一躬，大恩无以为报，这份美好的亲情将永远记于心内，在此拜别了！
未走几步胸中血气翻涌，只觉喉间一甜竟哇地一口猩红喷出来。
“爹爹！你怎么了？”玉哥儿急得直哭，忙给傅红雪抚着后背。

擦去唇边血迹，傅红雪温柔笑笑。“爹爹没事，我有玉哥儿以后都会好好的。来，拉住爹爹的手。”
天色还未全亮，街道上很是清冷，只有傅红雪和玉哥儿携手向远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