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堕胎的女人要受惩罚(16)

诺娃歪着头笑了，我难得看到这个女孩露出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
“无所谓。”她说，“反正，我也一直想要自杀。”
“那你弟弟呢？”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离开了。”诺娃说，“到现在，我弟弟的生死已经不再会让我的心泛起任何波澜。阿蒙，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请你答应我，在我走后，联系基地的福利院，我希望他们能照顾好他。”
“我有可能会忘记。”
诺娃咧咧嘴，从口袋里抽出笔在我手背上写下一串字母。然后她搂了搂我的肩膀，转身离去。
我握着那张她还给我的照片，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她逐渐远走。
那天分别后，我再也没能收到关于诺娃的任何消息。
她有可能在逃离的路上已经死了，也可能在外界努力做一个正常人，更理想化一些，她可能在组织着一场运动来对抗哈珀和他的新方舟计划。在我漫长的闲暇时间里，我总是想象着诺娃现在有可能在做什么，这成了我每天唯一的乐趣和动力，甚至让我逐渐开始对下一个明天抱有期待。

与此同时，我也总是想起，在纵火焚烧教堂的同一天，我们的伙伴中有另外一支队伍，他们带着从家里偷出来的锤子和斧子，决定在夜里海洋馆闭馆后凿破坚固的玻璃，再将那只沉默撞击的鲸鱼一路推回约三公里外的海里。
但由于我们很快就被抓获并送往外地受审，因此我一直不知道，他们是否成功拯救了那只绝望的鲸鱼。
那只鲸鱼是依然留在幽闭的海洋馆里，还是死在被推往海里的路上，抑或是已经在它所怀念的辽阔海底沉默地守望着漫长时间，我都不得而知，就像我不知道那个棕黑皮肤的女孩正在经历怎样的命运。
现在，2052年9月21日晚8点06分，西塔莎和我坐在被卷土重来的白蚁蛀空的废床里，我们在寂静的夜里和冰冷的人造月光下碰杯，聆听着厨房里那只雏菊铝制奶锅发出的“咕嘟”冒泡声。
这一刻，我希望那只鲸鱼已经回到了海里。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