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怪录 卷四 李沈(2)

”可取儿抱卧，夜久伺掌人闭户，即抱于静处呼曰：“李擢记我否？”儿当啼，啼即掌之。再三问之，擢必微悟。兄宜与擢言洛中居处及游宴之地，擢当大悟，悟后此生之业无孑遗矣。此事必醒素以归，擢乃后荣盛，兄必可复得从容矣。兄声名籍甚，不久当有大谏之拜，慎勿赴也，赴当非寿。此郡北三十里有胡村，村前有车门，即擢新身之居也。”言讫，泣拜而去。
迟明，沈策杖访之，果有胡村。叩门求憩，掌人翁年八十余，倚杖延入。既命坐，似有忧色，沈问之，翁曰：“新妇孕五载矣，计穷术尽，略无少征。”沈因曰：“沈道门留心，颇善咒术，不产之由，见之即辨。”遽（ju，四声）令左右召新妇来，沈诊其臂曰：“男也，甚明惠，有非常之才，故不拘常月耳。”于是令速具产所帷帐床榻毕，沈执笔若祝者，朱书“产”字令吞之。入口，而男生焉。翁极喜，奉绢三十匹，沈乃受焉，曰：“此儿不常也，三岁当复来为君相之。”言讫而去。
及期再往，乃曰：“前所生子，今三岁矣，愿得之一宿占相之。”掌人喜而许之。沈夜伺人静，抱之远处，呼曰：“李擢，今识我否？”儿惊啼，沈掌之，曰：“李擢何见我不记耶？”又掌之，儿愈啼。而问之者三四，儿忽曰：“十六兄果能来此耶？”沈因与言洛中事，遂大笑言若平生，曰：“擢一一悟矣。”乃抱之归宿。及明朝，告其掌人曰：“此儿有重禄，乃成家之贵人也，宜保持之。”胡氏喜，又赠绢五十匹，因取别。乃忆醒素之言，盖以三才五星隐其成数耳。

以沈食禄而诛，不食而免，其命乎？足以警贪禄位而不知其命者也。
【本篇亦见《异闻总录》卷二，不注出处。又见《逸史搜奇》辛集卷二。】
李沈译文：
陇西李沈，他父亲曾受过朱泚的大恩，后来朱泚叛乱被平定，朱泚被杀，李沈父亲也遇害，李沈由于逃走而幸免于难。后来遇到大赦，把家产都捐赠给惠林寺，就在惠林寺中住下来，读书弹琴，聊度时日。荆南相公清河崔群，崔群的弟弟进士崔于，都以弟子礼节相待他。与他交游的人，更不用说了。他与士子李擢非常要好，誓同生死。
元和十三年秋，李擢对李沈说：“我有事将要到宋地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兄能不能坐船送送我呢？”李沈听说他要走，非常难过恋恋不舍，于是上船相送，开始说好送一程，送到一程，李擢说：“我俩的情义，怎么能只有这一程呢？”于是李沈又随船而行。言谈之间，好像有很多感触，都不忍分别，一直到了濉阳，天快黑了，李擢辞别划船人与李沈走下汴堤。月到中天，李擢慢慢的说：“我感念兄的一片赤诚之心很久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李沈说：“你是一个雄辨、博学的人呢！”李擢说：“不是。我是一个阴间的官吏，官职是洛州都督，所以在洛州多年，阴间办公事，所以不在白天，白天能与兄在一起游玩。如今我要离开阴间迁到阳世，已托身于母，母亲孕育已经五年了，之所以一步步邀你到这儿来，是有事相托。”李沈说：“什么事？”李擢说：“我的才能不能与你相比，舍去也无所谓，只忧虑一舍去此身，以前的事情都会忘掉，求兄使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