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我们的1888（38）(5)

“格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看到了那封信，也许今天就不会这样度过。”
“在你失去预言能力之前，有预言到今天吗？有……有预言过我的想法和未来吗？”格秋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也许，不管我看没看到那封信，我都会这样选择，并且把你请来告别，如果我没猜错信的内容，我们大概会换一种永生难忘的告别方式……”
伊莱脸上的烙痕开始泛红：“够，够了，风好大，格秋，快回家吧。我此行并非一无所得，再见吧……”
“再见，克拉克先生。请在我穿上黑裙黑纱的那一天祝贺我。再见……”
几乎与话音的结束同步，伊莱转身飞也似地逃走了，在荒原肆虐的风中，他冲下山坡，再冲上远处的另一座小丘。
站在小丘顶端，伊莱摁着胸口像虾米一样深深地弯下腰去，随着风刮去的方向，终于全无忌惮，撕心裂肺地咆哮——几乎在推着风飞奔。
他觉得前额已经灌满泪水，头沉得像要坠落，而身体轻得仿佛将被拽上云天。风吹过荒原产生沧桑的摩擦声，哭喊在开阔的天地间听不见任何回响。眼罩已经湿透了，它再也遮不住神明的哀伤而流下再也吸不干的泪水，伊莱眼下长长的烙痕，是眼泪天然的河道。

然而此时，那些囤积了近一个月的预言统统在头脑中炸裂开来，千万段话语和画面突然充斥了伊莱脑海，世界很吵很吵，千百个预言在同时说话，役鸟的视觉和脑海中乱作一团的画面不分彼此交替涌现……伊莱被脑中这一猛击几乎打晕过去，他重重摔在地上，感觉被泥土往地底下死命拽去，地心引力变得难以支撑。
有关今天的预言，有关求婚信的预言，有关红发画家的死亡场面，有关法国那笔赏金的预言，有关格秋未来的预言——那逆光中如玻璃般破碎的眼泪……像洪水一般，朝瑟缩的伊莱拍下来。
“啊——停下——”
伊莱恨，他恨极了，他恨得咬牙切齿，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样事物，就在役鸟重新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在庄严的宣判响彻之时，他头一次产生这种体验。
“人类的感情永不该凌驾于自然法则之上……不容颠覆，不得记载。敬畏生灵，指引迷途。预言结果未遭颠覆，本次惩戒结束……”